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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堵車了,司機鳴了聲喇叭,稍有不安地看看領導,還好,領導沒注意到。車匯在車流里,已經看到了市公安局的標識。看到副駕的車窗露著縫,司機小心翼翼地合上電動車窗,這個時間的季節,霧霾的天氣又降臨了,左右側的人行道上,處處可見戴著大口罩匆匆而過的行人。

  「中午別接我了,你忙去吧,我和老戰友敘敘。」許平秋輕聲道,像從沉思中剛剛驚省過來。司機異樣地應了聲,沒多問。

  車駛到市局,就在門口下的車,許平秋步行進了市局,又快到元旦了,恍惚間糊裡糊塗又是一年過去了,他看了眼曾經工作過的單位,有點說不清楚的感覺。直接進了辦公樓,步行上了頂層,沿著甬道走到盡頭。

  這兒,是個被遺忘了的角落,很多都是許平秋的熟人。推門而入,老許、許處的叫聲不絕,一群五十開外的老頭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還有空著的座位,那是根本沒來上班的。

  「別抽了,還抽這麼凶?」

  「老牛,退休後返聘回刑偵上咋樣?多掙份工資呢啊。」

  「汪頭,你家大小子什麼時候成家?喝喜酒別忘了我啊。」

  許平秋到這個環境裡可是如魚得水,和相識幾十年的老哥們聊天打屁,噓寒問暖,根本不用顧及什麼身份和形象。當然,這幫老傢伙也不怎麼顧及,否則也不會被扔到這個被遺忘的角落了。坐了下來,許平秋看看聚精會神看報的馬秋林,敲敲桌子示意著:「馬師傅,別看了,有什麼看的,退了休有的是時間沒地方打發。」

  「嗨,許處,我們商量著組織個警營老頭樂怎麼樣?退休的、下二線的,以後跳舞、釣魚什麼的,結個伴。」

  「對啊,許處,我可在你們刑偵上幹過,給我們支援多少經費?」

  馬秋林沒說話,倒有人插上來了,許平秋奸笑了笑,一拉臉道:「想得美,要經費?一線的還不足呢,顧得上你們退二線玩的?再說一幫傻老頭有什麼玩得?」

  「看看,說什麼來著,當了領導臉就變,等你退了來找我們……玩也不叫你。」又一老頭威脅上了,眾老頭哈哈笑著,許平秋卻是思路被打斷了,叫著馬秋林道:「走走,馬師傅,咱們外面說去,我簡直不能看見他們,一見面就想著找事。」

  馬秋林笑著起身了,在眾老頭的鬨笑中出了辦公室,掩上門時,馬秋林笑著朝裡面看了眼,對許平秋道:「還別說啊,許處,工作了一輩子,還就這一年多最省心。」

  「誰說不是呢,等退二線,我也來和你們搭夥……商量商量釣魚、郊遊、爬山什麼的,呵呵。」許平秋笑道,那感覺也確實像羨慕。

  「許處,大老遠來,有什麼事?別又是強拉我進什麼專案組啊,我腦神經真吃不消了,現在一聽警報聲也是睡不著,和逃犯差不多。」馬秋林笑著自嘲道。

  「有點小事……對了,你聽說了嗎?黃解放沒熬到審判下去,兩天前去世了。」許平秋頭也不回地說道。

  「聽說了。」

  「那你應該知道的比我早吧?」

  「早,我當天去過醫院了。」

  「你和這個人很熟?我聽說他坐監時,你每年都去看他。」

  「對,十三次,而且是我接他出獄的。」

  「我回頭看過他的案子,疑點很大。」

  「對,嚴打時期,大部分案子疑點都很大。」

  兩人且行且說,不經意間許平秋回頭了,他看著馬秋林平靜的眼波,很不解似的,狐疑地問著:「那應該是個錯判的案子,你對此深感內疚?」

  「案子雖然錯判,可人卻罪有應得,您說內疚,我倒不覺得呀。」馬秋林道。

  「那就好,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談談了。」許平秋道,像是談話還很有選擇性一樣。馬秋林笑了笑,他知道,長年在刑偵上泡著的人,心性不比嫌疑人好琢磨多少,對於處理老賊黃三的事,他相信,就即便放在許平秋手裡,他也會這樣做,甚至做得更卑鄙一些。

  「許處,您的意思是……不是追責我吧?」馬秋林笑著回問。

  「如果要追責,你怎麼說?」許平秋反問道。

  「我會堂而皇之地說,證據確鑿,程序妥當。」馬秋林道。

  「如果私人談話,你怎麼說?」許平秋又問。

  「我很同情,也很佩服他,相比而言,我們有些地方比他下作得多。」馬秋林直接道。

  許平秋笑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準備深究,轉著話題道:「那我想請教另一個案子,襲警案,嫌疑人賈原青,受害人餘罪,你怎麼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你們倆挺談得來的。」

  「呵呵,依我看嘛,受害人、嫌疑人主體倒置,似乎應該就是真相。」馬秋林道,同樣面無表情,心裡根本沒有什麼波動,似乎和他從警幾十年的經歷格格不入。許平秋覺得自己找對人了,這兩人,在他看來是同一類,是敢賭上全部身家孤注一擲的人,兩個人的做法,何其相似。

  「你對這孩子怎麼看?」許平秋問。

  「血性、仗義、出手狠辣,是個狠角色。」馬秋林笑著道,掩飾不住的欣賞。儘管他沒有接觸案子,連他怎麼做到的也不知道。

  「馬師傅,我要請教您的就在這兒……我一直認為他是出任特勤的最好人選,可他屢屢拒絕,就願意混跡在普通警員的隊伍里,他高高興興去反扒隊的時候,我幾乎都把他放棄了……可現在我發現,我犯了一個錯誤,就現在我手裡的特勤,都未必能做到他這個份上。」許平秋小聲道。兩人站在公安局的大院裡,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像密謀著什麼一樣,馬秋林笑了笑問著:「那您的意思是,讓我勸勸他加入特勤籍……不過我估計夠嗆,一是能力不到,二是我也不太願意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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