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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之硯先是搖搖頭,然後閉上眼,想忍過這陣眩暈。

  夏戈青把他低垂的頭放在自己肩膀上。耳邊是他紊亂的呼吸,能感覺到他滾燙的體溫,臉頰上的冷汗在往下流。

  天色漸漸暗了,兩人就保持這樣奇怪的姿勢,縮在角落裡。

  夏戈青感覺到懷裡的人呼吸漸漸平穩了些,試著托著他起身,這一次成功了,但是隨後她感覺到那人完全使不上力。幾乎全部重量壓在她肩頭。

  她也不知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托著他慢慢挪到小巷裡停車的位置,費力的把他塞進后座。

  宋之硯根本坐不住,直接倒在后座上。

  “走,去醫院!你燒的都快糊了。”夏戈青回到駕駛位。

  “我的工具!”

  夏戈青這才想起顏料和他的工具都還在商場門口。趕緊又跑回去取。等回來的時候,后座上的人有氣無力的說:

  “回家!墨墨在家。我可以叫醫生來。”

  夏戈青不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窮的都要街頭賣藝了,還能有私人醫生?但是想到墨墨一個人在家,似乎又覺得應該先回去看一下。於是一腳油門加速上路。

  “青青。”

  “嗯?”夏戈青一想到那人拖著這麼一個破身體,天寒地凍的在外面畫彩繪,就氣不打一出來。口氣很不好

  “別告訴墨墨。”那人氣力不濟,只能勉強說幾個字。

  “別告訴她什麼?你大冷天在外面畫畫的事!宋之硯、這已經是我一個月內第二次見你暈倒了。你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愛惜嗎?你就這麼缺錢嗎?”

  那人嘆了口氣,“嗯”了一聲。

  夏戈青開始以為宋之硯是肯定她的前半句,過了半晌,才突然意識到,他在肯定他確實缺錢。她不知道這兄妹倆遇到了什麼困境,但這種滋味一定不好受。有哪個男人願意承認這種事呢?自己這樣戳穿,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她趕緊緩和了語氣:“好,我不會告訴墨墨。回家後如果難受的厲害,我送你去急診。先睡一會吧。”

  后座上的人頭疼欲裂,咳了一天胸口也開始疼。哪裡睡得著。只有閉眼忍耐。

  到了家,夏戈青托著那人狂按門鈴。門開了,趕緊衝著墨墨說:“墨墨,快幫我一下。哥哥病了。”

  出乎夏戈青的意料,十二歲的墨墨一點都沒有慌亂。她有條不紊的幫著扶人,給哥哥脫外衣,蓋好兩層被子,然後開始找藥、倒水。她甚至提前拿了一個搪瓷盆和一個廢紙簍在床邊。沒出十分鐘,吃了藥的宋之硯就開始劇烈咳嗽,然後趴在床邊開始嘔吐。墨墨在他身後給他拍背。

  這一定是經過長年累月的訓練才有的反應。夏戈青無法想像當年八、九歲的墨墨是怎麼在哥哥生病的時候在床邊照料的。

  “墨墨,給駱叔打電話。”床上的人閉著眼用氣聲說。

  墨墨答應了一聲,輕車熟路的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的人在詢問他在哪,什麼症狀。

  “發燒,咳嗽,吐。”

  小人兒又轉頭問哥哥:“胸口疼嗎?”

  那人剛剛吐得七葷八素,費力的說:“肺炎。”

  夏戈青真是佩服那人。他自己很清楚情況,估計已經久病成醫了。

  掛了電話,小人兒依偎在宋之硯的身邊,給他輕輕按摩胃部。看他冷的發抖,又掖了掖被角。

  夏戈青見了這一幕,心裡百感交集。她自己家庭合睦,衣食無憂,從沒有過這種感受。所謂相依為命,可能就是指此情此景吧。

  駱聞很快趕到。進了屋一句廢話沒有,就開始檢查。他伏在宋之硯耳邊說:“之硯,得去醫院了。你燒得太高,肺里感染很厲害。恐怕得住院。”

  已經燒的意識不清的那人,卻使勁搖頭。他不能住院。進了醫院,今天一天就白忙活了。掙的錢就都交回醫院了。況且他不能把墨墨一個人扔在家裡。

  “先打點滴,我明天再去。”他睜開迷濛的雙眼,輕輕懇求駱聞。

  駱聞了解他,無奈的搖頭:“我先用消炎藥。明早我來接你。無論如何要去驗血,否則很多藥我不敢用。你自己的情況,自己心裡清楚。”

  那人輕輕點頭:“駱叔,謝謝。“

  “臭小子,別瞎客氣。讓我省點心吧!”

  說著話,他拿出藥劑,開始配藥,然後把點滴袋子掛在床頭牆壁上的一個鉤子上。連上針頭。輕輕捲起宋之硯的袖子。

  夏戈青驚訝的看到他肘部內側的預置針頭。他這到底是病了多久?病了多少次?

  等安置好那人,大家退出他的臥室。夏戈青才來得及和駱聞打招呼。

  在知道夏戈青和他是同事,又和墨墨關係很好後。駱聞像找到了救星一樣。

  “姑娘,之硯這幾天恐怕需要人照顧。墨墨也得有人陪。能麻煩你費心嗎?”

  夏戈青其實早做好了準備,趕緊點頭。

  “還有,今晚他離不開人。我在給他打消炎藥和退燒藥。墨墨還小,最好有個成年人在他身邊。他的胃不好,對消炎藥反應會比較大。”

  想到明天是周日,不用上班,夏戈青覺得在他床邊守一宿,應該問題不大。

  見夏戈青答應的痛快,駱聞又囑咐了好些細節,把電話留給她,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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