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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隨之,驚天的逆轉就發生在下一刻。

  負責管束後勤輜重和步卒的郭待封,不按約定守好營壘,而是命步卒前出。

  尋大食人主力作戰。

  中途遇到大食人的騎兵,雙方激戰,一時勝負未分。

  便是在此時,突厥人突然從唐軍背後殺出。

  郭待封軍由是大亂。

  步卒陣勢一亂,等待他們的,只有被屠殺的命運。

  最終三萬多的步卒,死傷殆盡。

  碎葉水為之盡赤。

  唐軍的輜重和糧草,反被大食人和突厥人所奪。

  得知消息後的薛仁貴大為震驚。

  他率輕騎擊大食人後方,只帶了三日乾糧。

  失了補給,在莽莽沙漠裡,只有全軍覆沒的下場。

  不得已下,他率軍回撤。

  連擄到的牛羊都全數拋棄。

  帶著這些只會拖慢騎兵回軍速度。

  而在西域這片地方,唐軍若失了步卒輜重,不僅是食物和水源、草料難以補充。

  更困難的是箭矢兵器的損耗。

  戰馬的損耗。

  薛仁貴明白大勢已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著剩下的萬餘唐軍騎兵,儘快撤回安西四鎮,尋找大都護裴行儉的庇護,讓驚魂未定的唐騎稍做喘息,重新穩住陣腳。

  結果,方寸大亂的薛仁貴,在撤兵途中,被突厥斥候抓到了蹤跡。

  在怛羅斯附近,大食人與突厥人大軍四面合圍。

  唐軍拚死血戰,最後箭盡糧絕。

  不得已趁著黑夜,分頭突圍。

  然後被突厥人銜尾追殺。

  最終只有百餘騎逃回四鎮。

  連主將薛禮,都失去蹤跡。

  而大食人與突厥人,將唐軍的屍首收集起來。

  就在碎葉水邊,斬盡唐軍士卒頭顱。

  以唐人首級,壘成京觀。

  無頭屍首,棄於道旁。

  被禿鷲和野狼,日夜啃噬。

  得知這一消息,四鎮震動。

  西域震動。

  西域大都護裴行儉當時氣得踹翻桌案,大罵郭待封無能,薛禮失智!

  以致唐軍遭受如此重挫。

  安西四鎮士卒聞之,一日數驚。

  亦有不少戰士,曾在薛仁貴與蘇在為麾下效力過。

  聽說薛禮大敗,一個個義憤填膺,刺臂見血。

  以血書向裴行儉懇求,要出塢堡,與大食人,與突厥人決一死戰!

  但是裴行儉一反常態,死令不許出。

  又狠狠懲治了一批想要偷出軍營,尋大食人報仇的士伍。

  從那時起,每到夜晚,眾將士都能聽到哀號之聲。

  有人說,是唐軍屈死怨靈,終日不散。

  有人說是野狼在號叫。

  無論如何,這場大敗,在所有四鎮士卒的心裡,種下屈辱的種子。

  每到天明,疏勒城的校尉,遠望著碎葉水方向,總是嗚咽哀鳴。

  聲如猿啼。

  眾人知道,他唯一的親弟弟,被大食人殺了。

  漢人最重鄉土之情,當兵固有一死。

  唯一的念想,就是死後能回故鄉。

  但,校尉的弟弟,還有許許多多的唐軍士卒,永遠回不來了。

  他們的血流盡。

  他們的屍身被敵人拋於道旁,被野狼禿鷲啃噬。

  他們的頭顱被高高壘成京觀,以震懾唐軍。

  曹大頭今早在出城前,還看到校尉立於城頭,遠眺碎葉水的背影。

  聽著他嗚咽哀鳴之聲。

  好像在喊著什麼「魂兮歸來」。

  魂兮歸來?

  死在這裡的唐人,已經與這裡的土地腐爛在一塊。

  永遠回不了唐土了。

  「胡人,死!」

  說時遲,那時快。

  弩箭電一般射出。

  眼看要射中對方面門。

  卻見那黑影的身體詭異的一個扭曲,帶著弩箭翻身倒地。

  從黑影后方又跳出一人,手裡握著半截殘刃,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吼聲。

  那不似人的聲音,像是野獸在威脅敵人。

  曹大頭冷哼一聲,閃電般將角弩掛在腰上,肩膀上的大黃弓已落入手中,張弓搭箭一氣呵成。

  眼看要放箭。

  陡覺手腕一沉。

  鄭二郎冷厲的聲音同時響起:「等等,像我們的人。」

  嗯?

  曹大頭一愣。

  有些不敢相信。

  這個時候,哪還有我們的人?

  那個方向已經都是胡人的牧場,都是突厥人和大食人。

  唐軍的頭顱已經被高高壘起,腐爛臭了。

  他眯起眼睛向前看去。

  身體微微一震。

  那個拿著斷刃的傢伙,身上雖然髒亂殘破,但衣甲還真有些像是唐式的。

  手裡的斷刃也像是一把斷掉的橫刀。

  此刻那人低伏在地上,正在推動倒地的另一人,口裡似乎在喊著什麼。

  曹大頭和鄭二郎對視一眼。

  臉色頗有些不好看。

  別是僥倖逃回來的唐軍,被自己一箭射死了。

  「過去看看?」

  牛六郎道。

  曹大頭看向鄭二郎。

  鄭二郎點點頭,肯定道:「我和六郎過去看看,大頭你和九郎在這裡戒備。」

  這是一個老兵的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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