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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
聶蘇在自己的秀房中。
肩頭趴著猴頭。
在她面前的桌上,放著一個黑色的石碟。
並不太大,約莫有巴掌大小。
柳娘子出去了,據說是上香還願。
大概又是求子去了。
帶著黑三郎。
小玉不知躲到哪裡去玩了。
最近一段時間,小玉總是神神秘秘的。
白天看不到它的影子。
聶蘇在家中無聊,總要找點事做。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翻出了這枚石碟。
這石碟大有來歷。
是昔年蘇大為在巴顏喀拉山尋找聶蘇時,和那些本教僧人入山中聖洞後,發現一處遺蹟。
當時得到一把寶弓,後來贈予了薛仁貴。
得到幾件飛行翼裝。
還有一個,便是眼前的石碟。
只是這麼多年下來,蘇大為也沒從這石碟上發現什麼。
久而久之,便成了壓泡菜的石頭。
聶蘇也不知什麼時候把這東西又找了出來。
擺在桌上,還能隱隱嗅到那股酸菜味兒。
不知為何,聶蘇在對著這石碟時,很容易就把心神沉入進去。
纖長的手指,在石碟上輕輕划過。
隱隱感到好像有紋路。
從面上看,石碟是光滑的。
但是手指觸摸時,卻能觸到紋路。
這種感覺十分奇怪。
聶蘇手指在上面滑動著,櫻唇上下開合,似在囁嚅著什麼。
若是湊近仔細聽,就會發現,她念的並非是唐語。
更非是突厥或吐蕃、波斯,或者任何一種語言。
那聲音晦澀難懂,十分古老。
淺淺吟唱中,聶蘇的雙眼漸漸瀰漫起霧氣。
隱隱有些失焦。
就在這時——
叩叩叩~
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次終於驚動到了聶蘇。
她揚起身體,有些狐疑的看向聲音方向。
柳娘子出門了,阿兄去主持辯法會去了。
臨行還叮囑自己好好在家,不要和那些賊和尚照面。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拜訪?
奇怪,宅子這麼大,那敲門聲,居然能從大門,一直傳到後院裡來?
不是幻覺嗎?
敲門聲再次響起。
聶蘇終於肯定,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有人在瞧門。
那聲音,也並不是從前院傳來。
而是直接出現在她心裡。
這個發現,令聶蘇大感詫異。
她隱隱記起,這好像是一種「它心通」的神通。
猶豫片刻後,她起身,將石碟收起,邁步向前院走去。
「主母。」
家中僕役向她行禮,投來探詢的目光:「主母有事?」
「嗯,好像有客人來了。」
「客人?」
僕役一臉懵逼。
他並沒有聽到任何通傳聲。
後院的主母如何知道有人來了?
片刻之後,聶蘇來到大門前。
沒錯了。
確實有人在敲門。
而且,甚至就算不開門,聶蘇也能「看見」,在大門後,正立著一個光頭的和尚。
和尚?
阿兄說過,不要再與那些賊和尚碰面。
那些傢伙不是好人。
想到這裡,聶蘇小嘴微微撅起,伸手撥弄一下正蹲在肩頭的白頭。
白頭的紅眼亮閃閃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猴頭,你說我是見這個和尚還是不見?」
心裡,對那個和尚能把敲門聲送到自己心裡,十分好奇。
但是又記著阿兄的話。
阿兄的話是要聽的。
「還是不見了。」
聶蘇下了決定,轉身要走。
就在此刻,蘇府大門突然「吱呀」一聲。
厚重的木門,無風自開。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推動。
煙塵起伏。
在那片煙幕之後,一名月白僧衣的僧人正佇立在門外。
他單掌豎起,臉上帶著一抹神秘微笑。
……
整個辯法會場,一片喧譁。
雷鳴般的掌聲和喊叫聲,直衝上天。
整個法場氣氛達到極點。
蘇大為皺眉看著。
看到終局被周秀法師翻盤的任真子,頗有些狼狽,有些氣惱的從木塔上站起身。
用力甩了下道袍。
方才聖人判定,任真子告負。
道門輸了第一場。
還有兩場。
道門必須全勝,否則將輸掉一切。
「你作弊!」
任真子並未急著下場,而是隔空以指戳向周秀法師,聲音轉厲:「方才你以佛門神通,作獅吼亂我心神,辯法我道門沒有輸!」
「不,你輸了。」
周秀法師緩緩起身,雙手合十,目光平靜:「你既輸了辯經,又輸了神通手段,夫復何言?」
「大膽,你敢壞了大唐規矩!一切佛道神通,不得人前顯聖!」
任真子的臉上一片陰霾,額前那個閃電符文越發醒目,像是隨時會化為閃電落下。
「貧僧並未顯神通,只是心性上壓你一頭,道長,輸便是輸,退下吧。」
周秀法師身上凜凜神威,隱現金色佛光,衝著任真子大喝一聲:「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