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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大為險些把剛喝進去的茶水噴出來。

  你丫跟我鬧呢?

  你兒子做秘閣郎中,和你做有何區別?

  我看你八成是想退休,把兒子頂上去頂鍋了吧,老賊!

  被蘇大為火辣辣的目光瞪著,李淳風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揮了揮懷裡的拂塵:「不說那些了,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你對朝廷遷都之事,有何看法?」

  蘇大為剛剛坐下,聞言立刻跳起來。

  好像凳子上有根針一般。

  「你做什麼?這麼大反應?」

  李淳風驚訝道。

  「今天已經有好多人問我這個問題了,你們,為什麼都問我?」

  蘇大為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我特麼才剛回長安,我能有什麼看法?我又不是朝中宰相,我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誰說你不重要?」

  李淳風的聲音提高了音量。

  用一種他身上少見的,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蘇大為道:「你知不知道,李勣快不行了。」

  「嗯?」

  「數月前已經臥床不起,無法視事了。」

  李淳風輕掐手指:「若我所料不錯,他應該是過不了這一關了。」

  「你是說……」

  李勣,快要死了?

  李勣是那一輩,到如今,碩果僅存的絕世名將。

  與當年的蘇定方並稱大唐唯二軍神。

  如果李勣死了,那無異於大唐的武德崩塌半壁。

  「還有,蕭嗣業也病重,已經無法再勝任兵部尚書一職了。」

  「蕭尚書也……」

  蘇大為聽到這些的時候,第一反應竟是傷感。

  畢竟過去李勣和蕭嗣業一直對自己不錯。

  這幾年,先是尉遲恭故去。

  接著又是程知節。

  然後是蘇定方。

  現在又輪到李勣和蕭嗣業。

  這次回家,又見柳娘子的衰老。

  還有方才,老鬼桂建超大限將至的那副模樣。

  這種身邊人逐一離去的感覺,實在難以接受。

  「你明白了吧?」

  李淳風的目光落在蘇大為的身上,上下打量,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明白什麼?」

  蘇大為話才出口。

  猛地反應過來:「等等,你是說……」

  「這些老一輩名將都故去,朝廷極需新鮮血液。」

  李淳風雙目灼灼的盯在蘇大為的臉上:「阿彌,在你上面,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壓制住你了,李勣和蕭嗣業若去,你便是大唐的擎天半壁!否則你以為,這次回來,為何專為你弄這麼大的陣仗?」

  蘇大為站在那裡,只覺得一道冷氣從頂門衝下。

  頓生醍醐灌頂之感。

  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把大唐老一輩的牛人都熬死了嗎?

  屬於我的時代到了。

  第十二章 雨夜風暴

  綿綿不絕的雨絲從天空飄落。

  黑夜中,有狂風在呼嘯。

  正如蘇大為此時的心情。

  李淳風走了,他來,似乎就是為了提醒一下蘇大為。

  直到他提醒,蘇大為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究竟站在一個怎樣敏感的位置。

  在他前面,上一代的名將已經逐一凋零。

  在他之後,新一輩的將領們,還不足以獨擋一面。

  整個大唐,在他這一輩,有主持大軍團作戰經驗的,唯有他與裴行儉二人而已。

  而裴行儉,實則已經年逾五旬。

  嚴格來說,屬於一代半,還不完全屬於二代名將。

  而由於裴行儉鎮守西域的重要性,輕易是無法抽身出來。

  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在長安,這一代的將領中,沒有人比蘇大為的威望更重。

  那些有過對外征戰經歷的府兵,心中對蘇大為充滿了敬畏。

  假如蘇大為登高一呼,這些人里,不知多少人願意為他效死。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事實。

  大唐近十年來的對外征戰,凡五次滅國戰役,統統有蘇大為參與,從前鋒,一路做到前總管的位置。

  到了如今,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壓住他。

  哪怕是武媚娘、李治,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他必然,是要站在權力的中心。

  替李治,或者說,替太子,去統御大唐府兵。

  無人可取代。

  天下唯二名將,唯他與裴行儉二人耳。

  若論滅國之功,裴行儉還要在他之下。

  如果說裴行儉是鐵壁。

  替大唐鎮守西域。

  那蘇大為就是大唐最鋒利的橫刀。

  刀鋒所指,所向披靡。

  叩叩叩~

  門外,傳來幾聲輕響。

  蘇大為的目光從燈芯抬起,略有些詫異。

  又有人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

  ……

  雨夜的長街。

  因為霄禁,除了雨聲,什麼也沒有。

  不知何時,一陣齊整的步履聲,從雨中隱隱透出。

  借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那是一隊身披鐵甲的金吾衛。

  冰冷的雨水劈打在他們的頭盔和肩膀上,又被反彈開。

  鐵甲折射著隱隱的青光。

  在一盞長明油燈的照耀下,宛如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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