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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希望,嘉裕能找個藉口,將褚寧接出鎮北侯府,遠離那個布滿陰謀的漩渦。

  儘管嘉裕長公主對他並無喜愛,但說起來,他們到底是血濃於水的母子,這點小忙,她還是肯出手相幫的。

  ——葬身岷州的八百將士不歸故里、魂葬他鄉,長公主哀之慟之,就請了鎮北侯夫人,與其同去寺廟小住,為亡魂誦經超度。

  而陸時琛則繼續留在揚州,等候張邈之歸來。

  他並沒有立即去揭穿長安那個「鎮北侯」的假面,因為太子既然走了這一步,那必然是準備周全,不是他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輕易破局的。再者,目前這樣的處境,也不容他為此而動。

  好在,滯留在揚州的那段時間裡,長安並無異動,一切看起來,都風平浪靜。

  而張邈之也接到訊息,及時趕回了揚州,開始為他解毒。

  這毒是從異域傳來的,又在他體內作用了許久,解決起來,實在棘手得很。

  等陸時琛終於恢復如初,已經四月下旬了。

  他留下重酬,同張邈之告了別。便飛身上馬,提著韁繩,要往長安的方向回去。

  張邈之站在階下,對他遙遙一禮:「郎君且走好。」

  陸時琛頷首回禮,末了,視線流轉,往西方望去,幾乎是微不可查地嘆了聲:「終究是,沒趕上。」

  然,命運未與他說道的是。

  有事情,晚了一步,便是晚了一輩子。

  等他回到長安以後,這汪看似平靜的潭水之下,早已是翻天覆地。

  作者有話要說:

  應該就還剩最後一個番外啦~

  第65章 番外五

  番外五

  永和十八年,四月二十六。

  時隔一年,陸時琛終於回到了長安這片故土。

  可此時,長安城內已是雲譎波詭、暗流涌動,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他不得不隱瞞了身份進城,在長公主的掩護下,潛入寒山寺,以香客的身份,和褚寧再會。

  小沙彌在前引路,帶他繞過曲折迴廊,走到了最盡頭的那間禪房。

  房門半開,陽光斜擦過窗際,鋪灑一地碎金。裊裊煙霧從瑞獸金爐升起,將女子的背影籠罩其間,似遠,又近,如在雲端。

  陸時琛站在門外,隔著朦朧的薄霧,隔著一年多的思念,近乎出神地,凝著那道纖細的身影。

  恍惚間,他覺得此刻的相遇,仿若過去的那一年裡,日夜重複的夢境,只要再上前一步,這一切都會破碎消弭。

  他在長廊上站了許久。

  直到林間穿來一陣簌簌的風,將薄薄的涼意鋪灑在他的手背上。

  他才稍稍回神。

  陸時琛虛虛握了下手,下一刻,終於邁出了第一步,向她靠近。

  他的腳步放得很輕。

  跪拜在佛前的女子似毫無察覺,仍舊雙手合十,閉眼禱告。

  直到他彎膝,跪在她身旁的蒲團上,她依然是虔心拜著佛,做著不理外事的信徒。

  可他卻不似她的專注虔誠。

  她在祈佛。

  他在看她。

  小娘子的側顏精緻秀美,微闔了雙眸,長睫濃黑卷翹,像極了撲閃的蝶翼。

  就這樣。

  好像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又像是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他側眸看著的人,終於有了反應,眼睫微顫後,緩緩揚了起來,睜著一雙明澈的眼睛,偏過頭看他。

  那雙漆黑的圓眸似點了星辰,分明還是好看的,可如今,卻好似罩了一層朦朧的霧,木然而又空洞。

  見著他,她微微瞠目,愕然出聲:「……主子?」

  這脫口而出的兩個字,瞬間將陸時琛那些心思碾成齏粉,揚進了深淵。

  他蹙眉看她,眼神里多了一絲防備。

  「你喚我,什麼?」

  ***

  在遠在千里之外的揚州時,陸時琛竟是不知不覺地,被人給擺了一道。

  長公主接到寒山寺的女子,並非是褚寧。

  而是商衍留給他們的替身。

  商衍極擅易容術,他不僅能將自己易容成陸時琛的樣子,從而去替代鎮北侯的位置,更能將別的女子變成褚寧,用這個替身來麻痹長公主的眼,來放鬆陸時琛的警惕。

  在洞察這個替身的真實身份時,陸時琛怔了許久,自嘲地提了下唇角,嗤道:「好,可真是好的很吶!」

  太子這次找來的幫手,還真是不一般啊。

  陸時琛闔上眼,用力地摁了摁眉心,沉聲喚來顧北,道:「盯著鎮北侯府和東宮,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夫人的下落。」

  但商衍卻像是早有預料,任是他們將長安城翻了個遍,也沒能尋到褚寧的半點蛛絲馬跡。

  多耽擱一日,褚寧便會多一分危險。

  陸時琛等不住了。

  也等不了了。

  他沉思良久,提前了計劃。

  ***

  這一年,註定是不太平。

  五月初,長安城內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太子其上犯下、大逆不道,為了早登大寶,竟是心狠手辣地屠盡了岷州的八百將士,找了旁人替代鎮北侯的身份,以此謀得鎮北侯手上的兵權。

  事敗以後,聖人大怒,褫奪其太子之位,貶為庶人。

  可太子也並非是輕易認輸的人,見自己坐實了罪名,竟是統率了部下,意圖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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