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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出口,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她近乎落荒而逃的鑽出洞口,將目光瞄準蒼茫雪山。
雪又開始下了。
一片,一片,形狀各不相同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不同於昨日的凜冽,今日的雪,好像浪漫也溫柔了。
唱晚踩在雪地上,雪層「咔嚓」的響,清脆的聲音迴蕩在天地間。
忽的,她聽到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伴隨著刻意壓低的交談聲,緩緩的繞過面前的小山坡,朝她逼近。
出於對危險的直覺,唱晚轉身隱入一處岩石背後,豎起耳朵仔細聽牆角。
魔族人刻意壓低的對話逐漸清晰:
「這裡也沒有,到底跑哪裡去了?」
「難道是被天宮的人帶走了?!」
「應該不會,否則天宮早就找上門了。」
「儘快找到人,要不然我們都得遭殃,絕對不能讓他逃了。」
聽到這裡,唱晚差點沒憋住氣,她險些溢出一道呼吸聲,又驚險萬分的隱住。
魔族人沒有注意到異常,交談聲變小,人漸漸走遠了。
其間,還能聽到他們對郁驚寒的一些虐待。
例如給郁驚寒下了每日午時剜骨噬心的毒,又或是用烙鐵在他身上留下印子……
郁驚寒究竟是什麼身份,魔族人要這麼虐待他?
唱晚面色逐漸凝重,心裡堅定的想法有些鬆動。
她還在成長期,這裡的魔族顯然有組織且有實力,唱晚沒有狂妄自大的堅信自己能保護好郁驚寒。
是她想讓郁驚寒幫忙的,她願意以命相護,可唱晚的命已經不僅僅屬於自己。
鮫人族盼了千萬年才盼到唱晚這般天降紫微星的人物,這是鮫人族崛起的唯一機會。
唱晚要替他們守好自己這條命。
可若是郁驚寒因此出事,她會愧疚一輩子。
修仙之人不能有執念與心魔,否則必定走不遠。
她咬唇,在心裡問道:如此這般,我還要郁驚寒帶路嗎?
魔族人並未走遠,只要唱晚現在追上去,必能跟著他們到達魔族大本營。
不必思考多久,唱晚便做出決定。
她一邊留神注意魔族人的去向,一邊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凝出一個紙片人。
在紙片人中注入自己的一絲魂魄,紙片人便可擁有她的三成功力,足以解決北地的獵物然後帶回洞穴中,順便給郁驚寒捎句話。
那時,她應該已經跟隨魔族到了他們的領地,再將魂魄召回來即可。
剩下的,都是她一人的事了。
生死有命,無論成敗都是她的因果,再不用在郁驚寒與鮫人族之間糾結。
唱晚將魂魄注入紙人中,又下了命令,看著紙人自發離開尋找獵物,她才跟隨放出去的靈石躲到魔族人身後。
*
郁驚寒等了許久,直到望向通風洞口一直睜著的眼睛有些酸澀,也沒等到唱晚回來。
他開始緊張和焦慮,害怕唱晚出了事。
忽然,有拽拉東西的尖銳刺長聲音從洞口傳來,郁驚寒立馬站起身,摸索著前進,嘴裡喊著:「阿雪,阿雪…」
拖拽聲越來越近,卻沒有得到回應,他心裡浮上幾分慌亂,疑惑的又喊了一聲:「阿雪?」
「啪」的一聲,紙片人將拖在肩上的獵物甩到地面,隨後按照唱晚的意願帶話:「我自己去找魔族,你好好待在洞裡,不要出去。」
紙人在打獵時,被另一隊遊蕩的魔族人打傷,強撐著帶著獵物回來,附在上面的一絲魂魄不穩,說出來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
因此,郁驚寒只聽到幾個諸如「魔族」「洞」的詞。
他還想問什麼,紙人已經失去生命,消散空中,附在其上的一絲魂魄順勢飛出來。
魂魄在空中晃蕩了幾圈,覺得氣息有些熟悉,又繞著郁驚寒打量片刻,最後湊上去蹭了蹭郁驚寒,然後化成絲絲縷縷鑽入他的神台。
郁驚寒目不能視,但神台尚且清明,他看到了帶有唱晚氣息的魂魄飛入,然後堂而皇之的占據了一方小天地。
常人魂魄輕易不離體,唱晚難道出事了?!
郁驚寒來不及考慮自己的安危,只拔腿往風吹過來的方向跑,一直到跑出洞穴。
寒意沁入四肢,郁驚寒漫無目的的往前走,尋著唱晚被雪掩蓋的極微弱氣息尋找。
唱晚早上果然沒有騙他,雪盲不嚴重,郁驚寒走著,眼睛反而能見光了。
雖然只能看到山體一些模糊的影子,但足以幫助郁驚寒避開一些岩石。
魔族對郁驚寒看得很嚴實,這次更是派出了將近一半的魔族追捕郁驚寒,他還沒走兩步便遇上一隊人馬。
唱晚很可能就是遇到了魔族,郁驚寒摸索著在山坡後面躲下,期望能從魔族口中打探到消息。
可這一隊魔族人很安靜,郁驚寒什麼信息都沒有得到,反而發現魔族人朝著他的方向逼近。
他們探查得很仔細,每一處草叢和雪堆都要戳一戳,照這個進度下去,郁驚寒必然會被發現。
他在手中凝起一道靈氣,眉目冷峻,作出隨時攻擊的姿態。
一步,兩步。
魔族人向著山坡走近,腳步聲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繞過山坡來到後方。
郁驚寒擰眉,目光緊盯黑影,準備在黑影最靠近之時一招制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