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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日再議魔教之事,孫振鷺道此事未明,應儘快派弟子前去打探消息。梅亦情道煙霞宮剛剛從蜀王之亂中脫身出來,很多弟子尚在養傷,倒不如先不參和此事,等落笳回山問明白了再做計議。孟笑宗大傷初愈,走動還費勁,聽了梅亦情這話自然贊同。但孫振鷺卻有些憂心,畢竟魔教東山再起是大事,稍有不慎便是又一場江湖動盪,煙霞宮對此不聞不問有些說不過去

  眾人議論紛紛,最終還是魯一平道:「若是三個月內還沒有落笳的消息,便再遣弟子前去查探」,大家都點頭贊同,這才定了下來。景若聞知此事頗為擔心,但念及落笳乃是煙霞宮弟子,此時責無旁貸,便也不再多言

  午後烏石鎮上人來人往頗為熱鬧,這鎮子雖然規模不甚大,但鎮外卻是周圍十里八鄉交易牛馬等大牲口的所在,況且這一帶本就出好馬,因此客人熙來攘往,絡繹不絕

  一名容貌普通,一身灰色粗布衫的年輕人夾在人流中,絲毫不惹人注意。他在集市中轉了兩圈,挑中了一匹青鬃馬,那馬腿腳矯健,但年歲有些大了,因此到此時還沒賣掉。那年輕人到好不在意,直道這樣才省心,很快便掏出錢來將馬買下,牽著回到客棧

  第二日一早,客棧恰有商隊要出發,擠得前廳鬧哄哄一片。那年輕人躲在角落吃了碗熱湯便捲起行李上路,趕在大批人出城前先走一步

  出了鎮外再走兩里地周圍逐漸荒涼,甚少看到行人,那年輕人低著頭只管催馬趕路。突然他心中一動,覺得似有不對,但住馬四望,連個人影也看不到。他不覺自嘲一笑,一牽韁繩準備再出發

  便在此時他忽覺後背一陣涼意襲來,急忙抽劍後擋,卻覺腦中嗡一聲,眼前一黑,摔下馬來

  落笳從路邊一株枯樹後閃身出來,看著躺在地上的人面色有些複雜。這人她認識的,正是錢師叔的弟子馮毅,比自己略長几歲,錢師叔主掌門中外務,馮毅是他最得用的弟子之一,經常奔走在外。馮毅為人和藹又周到,最會和人打交道,因此在門內向來人緣甚好

  落笳眉頭緊蹙,從馮毅腰包里搜出兩枚令牌,一個是煙霞宮的通行令,另一個則紋飾複雜,難辨出處。但落笳是認得的,這是哚邏的令牌,只有持此令方可見到哚邏。她也有一枚一模一樣的,正是當日哚邏所贈

  落笳的臉色愈加陰沉。雖然她早已想到可能是錢師叔,但此時人贓並獲,她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她站起身看了躺在地上的馮毅片刻,還是伸手在他胸前點了幾下,馮毅長出一口氣,面色漸漸從剛才的青白色緩和過來,經脈已被打通,約莫半個多時辰便會醒來

  落笳連夜趕路,回到煙霞宮時天色已晚,她急忙叫上景若便去找梅亦情。梅亦情還沒睡,見到落笳回來先是一喜,落笳對她點點頭,梅亦情的面色卻有些黯然

  孟笑宗急忙感到魯一平屋中時頗有些腹誹,不知是何時這麼晚找人來,但見其他幾人都已經到了,便不多話,在梅亦情身邊的空位坐下

  魯一平面色平靜,見人到齊了便道:「今日這麼晚將大家叫來,是有些事情要商量,需的大家都在場才行」

  孟笑宗頗詫異,不知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突然這般鄭重,魯一平突然問道:「錢師弟,你可認識這東西」,說著,從袖中掏出兩個腰牌舉起來

  錢文敖半夜忽然被叫來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倒也沒想到自己會敗露。突然見了此物,不覺瞋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魯一平沒等錢文敖回答便道:「你為何私縱弟子下山?我煙霞弟子向來行止有定,馮毅為何不稟明去向?」

  錢文敖臉色越發難看,魯一平一拍桌子怒道:「他行蹤鬼祟,為何要遮遮掩掩,不用煙霞宮的馬,而是私下去買馬?」

  錢文敖額頭沁出汗來,面色頹敗坐在那裡不動,半天才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馮毅是去採買些藥材」

  魯一平與梅亦情孫振鷺互相看一眼,面色都十分沉重

  魯一平嘆口氣,面色慘澹道:「事已至此又何必狡辯?咱們幾十年的師兄弟,諒你也會在此事上騙我,我只問你一句話,周師兄當日遇害,和你有沒有關係」

  錢文敖驚慌神情一閃而過,低下頭再不言語

  梅亦情又氣又痛,不覺流下淚來,哽咽道:「當日可是你將師兄的行蹤泄給哚邏?是不是你在其中牽線,才讓師兄找了哚邏那個弟子當嚮導」

  錢文敖垂著頭渾身抖動一言不發,默認了

  孫振鷺恨恨瞪著錢文敖,半天才擠出一句:「你這是為何?」

  錢文敖掩面道:「我當初只是貪他們錢財,沒想到就此便萬劫不復,再也無法脫身」,他撲通一聲跪倒,伏地叩頭不止道:「我當初只當他們想要誠心拜會周師兄,哪知道他們竟是要殺他,若早知如此,我怎麼會同意呢?自從知道師兄遇害後,我沒有一天過得放心,只要一閉上眼我就看到師兄,我生不如死」

  魯一平看了他一眼,痛心的閉目道:「說這些有什麼用呢?人死不能復生,現在已經太晚了」

  錢文敖聽了這話癱倒在地

  孟笑宗沒料到今晚竟是為此事,震驚之餘才如夢方醒問道:「那錢師弟該怎麼處置?」

  魯一平沉思半晌,對著錢文敖道:「周師兄之死你雖牽涉其中,但主罪不在你。但私通賊人這過錯無論如何免不了,你已不配為煙霞宮弟子,應將你廢去武功逐出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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