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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儺把自己的「善」命名為:悠。

  因為她的目光總是讓他想到悠然不知煉獄的天國。

  他想帶著她去看什麼是人間。

  然後想看看這份「善」是否輕薄易碎。

  「我真的不吃人。」悠堅定地拒絕了宿儺找回來的廚子上供的「羹湯」, 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

  此時還是年輕人類的里梅面露茫然。

  宿儺嘲笑她:「連人都不吃, 你還算是咒靈嗎?」

  她振振有詞:「咒靈不吃人也能活啊。說到底我們是靠著『詛咒』存在, 而不是人類的血肉。你吃人反而是非常多餘的行為。」

  宿儺決定, 一定要讓對方嘗嘗人肉的滋味。

  他跟對方打了一架。

  這一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狠, 她被打成重傷,關進廢棄佛堂的靜室里。

  里梅為她選定了咒術師御三家之一, 禪院家的嫡出小姐作為補品。

  應宿儺的要求,這位小姐被在身上劃了數十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丟進了靜室。

  靜室的外面貼面了符咒, 不吃人的話,悠無法破掉封印出來, 便要一直忍受飢餓和痛苦。

  做好這一切準備之後, 兩人離開了此處。

  正值妙齡的少女顫抖地縮在佛像側邊的陰影里,悄悄地打量著縮在另外一個角落的, 咒靈。

  儘管她沒有繼承家族的術式,但她現在處於瀕死的狀態,竟也能夠見到她一直想要見到的咒靈。

  沒有她想像中和他人描述中那樣恐怖, 這隻咒靈意外的漂亮, 和無害。

  禪院悠甚至覺得這佛堂里破敗的神像都比對方要兇惡。

  聽那個詛咒師和另外一隻咒靈的交流, 這個似乎就是傳說中的詛咒之王的一部分。

  她從前覺得用「善」來形容咒靈這種從負面情緒里誕生的東西很離譜,現在卻覺得好像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同樣身受重傷的咒靈像是非常害怕她一樣,朝著遠離她的方向挪了挪,嘴裡不停地重複著「不能吃不能吃」。

  「可是即使您不吃掉我,我也快死了。」她說。

  悠聽見那個散發著可口氣息的女孩這麼說著,心裡隨之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

  這個人會因她而死。

  無論她進不進食。

  兩面宿儺將這個吃人年代血腥的一角在她的面前揭開,試圖讓她放棄自己在他看來十分可笑的堅持。

  但她偏要試試。

  張嘴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從產生的痛苦中提取一點點咒力,她踉蹌地走過去,對著女孩使用了反轉術式,硬擠出聲音安撫對方:「別怕……」

  隨後她就失去了意識。

  癒合了傷口,但是仍舊虛弱的女孩安靜地看了她許久,最終從袖子裡取出一把短刀。

  這是她從家族裡借來保護自己的,特級咒具。

  那個叫做里梅的詛咒師發現了,但是沒有沒收。

  就是為了讓她給她一刀。

  但肯定沒有想到,她會被治療。

  儘管從未有過祓除咒靈經驗,但禪院悠還是輕易地把這把刀準確地扎在對方的咒力核心上。

  倒在地上的咒靈漸漸消失,最終變成兩顆晶瑩剔透的紅色珠子。

  禪院悠毫不遲疑地撿起它吞了下去。

  如果這個世上還有純粹的「善」,就歸她所有好了。

  ——

  禪院家家主的幼妹禪院悠,前往稻荷神社祭拜的途中遭遇了詛咒師的襲擊,僕人皆亡,本人被詛咒師擄去一天一夜,禪院家的術式最終只找到大量血跡。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已死,為這位花季少女的逝去感到悲傷,同時也感到司空見慣的時候,她又奇蹟一般地回到了家中。

  甚至還擁有了咒力,能夠看見世界的另外一面。

  時人紛以為奇,各家也派了人前來看望,試圖明白對方變成咒術師的訣竅。

  悠恢復意識的時候,眼前是錦緯羅帳,鼻尖是馥郁薰香,耳邊是人類的聲音。

  「雖然擁有了咒力,但沒有術式依舊是廢物,反倒需要派更厲害的人來保護你。」

  「我說,悠,你要不乾脆嫁人算了,有了咒力的你,可以嫁給咒術師或者陰陽師,到時候你就可以祈求丈夫的保護,而不占用家族的資源了。」

  她抬起袖子捂著臉嗚咽地哭起來:「直哉……雖然沒有指望過你以長輩之禮待我,但說這樣的話,也太過傷姑姑了吧?」

  悠短短十幾年的咒靈生涯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哭得如此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她大受震撼,並且站起來一腳踹倒了面前的金髮青年,抄起茶几把對方毒打了一頓。

  禪院直哉也大受震撼,一時無法接受一向嬌柔溫婉的禪院悠變成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怪力女,因此連咒術都忘了用,生生吃了一頓打。

  悠打完人之後,又失去了行動能力。

  看著被打到暈過去的禪院直哉,禪院悠的眼裡閃過幸災樂禍,很快又焦急地蹲下身子拍對方的肩。

  「直哉……直哉你醒醒!別嚇姑姑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姑姑該怎麼跟兄長大人交代啊!」

  禪院直哉頭痛欲裂地睜開眼,又在禪院悠臉上看見自己熟悉的表情,懷疑起人生。

  剛才難道是誰的式神裝成禪院悠把他打了一頓?!

  得罪過的人太多,以至於一下子無法鎖定目標的某人一把甩開對方,咬牙爬起來,快速離開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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