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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回家的計劃泡了湯,可聞著這裡清香無塵的空氣,確是久違的鬆快。

  “任苒,給我拍照!”

  某女人的聲音遠遠傳來。任苒循聲望去,卻見本挽著她的程雙兒不知什麼時候脫了鞋襪,淌到了溪流的中央,褲腿卷得一隻高一隻低的,肆無忌憚地揮動著雙臂。

  溪里的石子經過長年的洗滌沖刷,早已又光又滑。任苒看得一陣心驚,忙舉起相機隨意咔嚓了幾下,朝她嚷道,“好了,你快上來。”

  程雙兒嘻嘻一笑,“你也下來嘛,這水可舒服得很。”說罷便抬腳踩了幾下,水花飛濺中,只聽得任苒大叫了句“小心”,某人應聲一屁股坐在了水裡。

  眾人均是一陣驚呼,見她無恙地從水中站了起來,抖了抖濕透的褲子,一臉委屈地朝岸上眨巴著一雙澄澈大眼。

  任苒無奈又好笑,伸手拉她上來,幫她擰著水,嗔怪道,“你說你幾歲了,還這麼不知輕重。”

  班長也走了上來,笑罵道,“這程雙兒真是個事兒精。你們稍微弄一下,到了燒烤點生起火來烘一烘乾得快。”

  兩人點頭應了,任苒剛剛直起身子,便聽得班長向大家問道,“誰認得方向的,給帶一帶路。”

  山谷間餘音繚繞不絕,使人如墜夢中。記憶如絲線般又露出了頭,然後一點一點被抽出,終究亂了一地。

  “地理科代表帶路。”

  “是啊,任苒,你地理總是第一的。”

  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七嘴八舌的。任苒的腦子裡塞了一團亂麻,這是什麼邏輯,誰規定地理好的方向感一定要好,又是誰規定能記住世界地圖的又一定能分得清東南西北。她任苒偏生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連左和右都得想半天的人呢。

  可這會兒天色將晚,眼看著天邊的絳紅越來越深,他們卻在山林間迷了路,久久繞不回營地。

  本是班長提議說文理分班在即,一年的緣分雖淺,好歹卻也是同學一場,應該留下點除了學習以外的回憶。少年人總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討論了許久,終是決定了組織一場野外露營。只是高中時課業緊張,家長又管得緊,卻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的。

  於是又有人說分出去讀文的最好務必參與,其他人自願。很顯然,任苒已被默認成班裡少數的文科生,即便她自己仍是在心中搖擺不定。

  時值六月,遠山含翠,草長鶯飛,密林間蟬鳴聲聲,卻令人聞之心慌。

  任苒被圍在中心,面對焦躁的眾人對她寄予的厚望,她面露難色,無計可施,卻又不擅辯駁。偏偏連林潔也不在,從未有過的孤立無援,還有恨自己的力不從心,心中莫名地恐慌,莫名地難過。

  忽地一抹頎長的身影從人群外走了過來,逆著淡淡的天光。許寂川靜靜地在她身旁站定,那一剎那,嘈雜遠遠褪去,她沒來由地便安定了下來。

  他的眉目仍是清峻而從容,“今天晴朗少雲,應該能看見星宿,乾脆等天黑了再說。”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便將重任攬了去。任苒轉首望去,與她並肩的人側顏如玉,一派沉靜若水。

  她總也沒想著今天他能來,可他不但來了,還在她困窘的時候伸出了援手。這一個學期既淺且深的交集,好歹讓他也多了解了她一些,知道憑她是無法解圍的,又或許…他是在維護她?

  胸臆間突的一跳,心頭躍上一絲微弱曙光,卻很快在他無奈冷淡的一瞥中消失不見。

  後來他們是跟著許寂川找回了營地。到底還是孩子心性,有驚無險後愈加興奮,圍著篝火說說笑笑。那個月涼如水的夜裡,她最深刻的印象,不是迴蕩在山谷間的笑語盈盈,卻是搖曳花火中微紅的面容,那從未見過的溫暖。

  直到深夜,大家都睏倦無比才各自散去。任苒有認床的毛病,山間蚊蟲又多,這一折騰竟是了無睡意,眼見與她共享一個帳篷的兩個女生睡得香甜,她乾脆悄悄起了身。

  尋了一方大石靠著,初夏的夜晚冰冰涼涼的。頭上綴滿了一個夜空的繁星,在那條銀河裡調皮地閃爍。忽地就想起了元宵那晚的煙火,流瀉在萬千色彩中的銀白。

  她好像比那時更貪心了些呢,好像不再滿足於那一閃而逝的絢麗,卻想讓他成為生命中的那顆星,即便遙遠,卻永恆耀眼。

  “你可真會享受。”

  萬籟寂靜中突兀的人聲把她嚇了一跳,卻見鄒桓已然在她身旁坐下。她笑嘻嘻的,“怎麼,林潔沒來睡不著?”

  鄒桓不滿地嘖了一聲,“一覺醒來見帳篷外有個落寞的影子,就來陪陪你。”

  任苒不以為然地,“拜託,明天的八卦頭條是任苒鄒桓情定星空下,你信不信?”

  鄒桓直嘆氣,“要是林潔多好。”他上下打量著任苒,“你麼,看在星空太美的份上,勉為其難。”

  一句話喚醒了任苒心中的小惡魔,瞬間殺氣騰騰的,直接動手掐上他的脖子。嗷嗷的殺豬聲在寧謐的林間迴響。

  她驀地意識到眾人正在不遠處帳篷里熟睡著,連忙捂住他的嘴,“你保證不出聲,我就放了你。不然……”眼中精光一閃,直起手掌在他脖子那比劃。

  鄒桓很配合,一雙眼水汪汪的,佯裝出又驚又怕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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