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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蘭格雷等人眼中,那位穿著銀灰色袍子的年輕學者的影子,忽然變得模糊,身形仿佛蒙上了一層陰霾,像是浸入了水中的相片。

  默文·諾恩斯忽然想到了一個儀式。

  宋逐雲本人曾使用過一個不知名的儀式,使得房間內的人隨著鏡子的移動而轉移到隔壁的空間當中。

  如果將「無貌」此刻的位置視作某個房間之內的話,那麼被消除效果的「泥板書」便可以被視為打開的大門,至於宋逐雲本人,她同樣是一面鏡子。

  門已開啟,列得·密德爾頓的身影,清晰地映在了鏡子當中。

  第148章 饋贈

  昏黃的世界邊緣,像是有人正拿著筆刷塗寫一樣,逐漸勾勒出了一個穿著銀灰色外袍的年輕學者的身形。

  她擁有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鮮明色澤,就像是一滴水銀落在了色彩模糊的老照片上。

  年輕學者輕輕抬起頭,隔著跨越大半個世界的距離,注視著這個被歲月埋葬的舊日都市中,中唯一一個看起來像是「人」的存在。

  ——從「泥板書」上的阻隔被揭開,讓她得以清晰地注視到目標的那一刻,時間便不能成為抵達此地的阻礙。

  某種類似於呼吸一樣的本能在比靈魂更深的地方復甦,年輕學者自然而然地走了進來,站在了那個理論上已經死去的偉大存在面前。

  對於「無貌旅行家」的究竟在計劃些什麼,宋逐雲並非一無所知,身為「鏡」之力量的掌控者,她完全清楚這份根源之力究竟擁有著怎樣的權能,早在抵達此地之前,她心中便大致有數。

  神祇有著莫可名狀的偉力以及足夠豐富的知識,祂們在希望完成某個計劃時,往往會準備不止一個行動方案,以便應對各類風險。

  雖然列得·密德爾頓並未走到最後那一步,但這並不影響他學習前人的經驗,為自己準備好複數個「原始計劃被看穿後的備用成神途徑」。

  第一重,也就是最表面的計劃,是那些分散在世上的殘餘意識,它們有的選擇隱匿,有的感染旁人,但無一例外,全都在謀求謀求著生命層次的攀升,結局卻總是失敗。

  第二重計劃則跟列得·密德爾頓的代行者們有關,那些因為得到饋贈,而成為「無貌」的鏡像的人,在首領或明或暗的驅動下,做出了各種布置。

  這些人甚至不清楚自己行動的真實目的是什麼,比如北地現任審判長道格拉斯,他的位置非常關鍵,先利用「泥板書」遮蔽了「無貌」的真實所在,假若沒有薩羅揚等人被發現的話,他下一步的計劃應該是收集足夠的「天秤」迴響,以此欺騙「銅衡」的判斷,拿取這件聖遺物,利用其強制交換的權能,將「無貌」從過去釋放到現在。

  而會讓列得·密德爾頓選擇不再躲藏的理由,有且只有一個——他的計劃基本已經完成,只差最後被釋放出的那一步,便能成功。

  不管是拿到樹種,還要使用儀式,想要成神,必須選定某個概念,而能與「無貌」契合的,只有「鏡」跟「刃」。

  此前在與[無殼之孽]的合作中,列得·密德爾頓又得到了部分「寄生」的力量。

  在[無殼之孽]瘋狂自我增生後,想要迅速清除掉它們,必須依靠「刃」的權柄,直接命中並擊殺那種沒有形體的知識怪物,所以在感受到來自[無殼之孽]力量減弱的時候,就意味著「刃」的繼承人已然誕生。

  當初在了解到[無殼之孽]的特性時,宋逐雲心中就模糊有了猜想,如今算是徹底確定下來——薩羅揚就是「無貌」選定用來寄生的容器。

  所以「無貌」扶持了道格拉斯上位,表面上是為了隱藏自己,真實目的則是為了讓對方把控著北地的權柄,阻止移植儀式的完成,直到目標出現。

  從這個角度看,道格拉斯就是一個純粹的工具人,他以為自己拿到了成神的知識,並一直以成為「刃」的繼承者為目標,然而本質上只是一塊作為擋路的頑石,阻止其他有資質者的前進。

  道格拉斯甚至為此更換了自己的容器,以強行獲得了「刃」的親和性,但從他軀體的衰敗程度看,當初的更換,顯然存在嚴重的問題,甚至可能只是一個充滿誘惑力的陷阱。

  那麼為何一定要是薩羅揚?

  為什麼她會被「無貌」期待為成為「刃」的繼承者?

  在她進行儀式的時候,準備了許多年的道格拉斯也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計劃,審判長畏懼的並非年輕的照夜社社長,而是隱匿在暗處的「無貌旅行家」。

  道格拉斯不敢破壞「無貌」的計劃,只能放任儀式的正常進行。

  所以方家那邊的人得到的模糊消息是正確的,移植「刃」的斷枝這件事,本身確實存在著極高的,無法證明也極難宣之於口的風險。

  各個星域的代行者不是傻子,在進行繼承儀式前,必定會仔細檢查目標人物的履歷,那麼薩羅揚本身必然不存在任何問題……

  「各個星域都有代行者家族,這是因為概念的親和性,是一種能依靠血脈流傳的事物。」

  那位灰衣人十分平靜地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啞,似乎很久未曾與人交流,而講述的姿態則宛如一個耐心的教授,向著不請自來的年輕學者,認真解釋起了自己的計劃:「你或許聽過,曾經有一位貪慾超過知識的學者,為了追求永恆的壽命與不朽的靈魂,嘗試過一個儀式[永生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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