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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江瑾這麼做,並非是為護沈牧亭,而是護應少安,沈牧亭死了,月燭溟會不計代價地圍殺應少安,就算他成功了,也擺脫不了死。

  江瑾知道,他相信應少安也知道。可是就算知道,他也要一意孤行,江瑾不懂,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

  擺脫那所謂的宿命,對他而言就那麼重要嗎?不覺得所謂的宿命都很可笑、很虛無嗎?

  應少安平靜地看著江瑾,目光穿過江瑾,落在沈牧亭身上。

  沈牧亭低眉淺笑,唇輕輕勾著,就算面對如今的場面,他也沒有顯現一絲一毫的懼怕來。

  沈牧亭不會去揣摩應少安的心情,那種心情是他不願回想的。

  現在的應少安,讓沈牧亭有種看到前世自己的錯覺。那時他還年幼,恨天恨地,恨自己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體質,他不同情應少安,也不願與他感同身受,沈牧亭厭惡從前的自己。

  若說宿命,應少安現在要拿他以血為祭,這是沈牧亭非常厭惡的一種感覺。

  他不是神,他只是一個平凡人,身體的特殊非他所願,也非他所想,他恨極了那些非人的生活,他只想「正常」而已,可什麼才是正常?

  這一刻,沈牧亭的腦子裡閃現的是月燭溟的臉,在月燭溟身邊,沈牧亭才有中自己只是一個常人的感覺。

  月燭溟需要他,卻不是需要他身體裡流竄的血,也不是覬覦他的肉/體。

  「可我不想救你。」對他存有敵意的人,沈牧亭寧願看著他們死,也不介意自己親手結束他們的生命。

  說他冷血也好,不論怎麼說他都好,他再也不會去做那傷害自己去救無關緊要的人的蠢事。

  「你會救的。」應少安語氣篤定。

  他知道沈牧亭的軟肋,他已經籌謀好了一切,盛宣京都的人皆言沈牧亭跟了月燭溟後運籌帷幄,可據應少安觀察,並非如此。

  如果沈牧亭沒有牽掛,沒有軟肋,憑他的能力,能不能運籌帷幄都不重要,他若是想,憑一己之力攪得天下大亂也輕而易舉。

  可是沈牧亭沒有這麼做,他甘願窩在戰王府,為戰王迂迴籌謀,心狠手辣是真的心狠手辣,可那都是浮於表面的罷了。

  僅僅一句話,沈牧亭從應少安的語氣中感知了點別的什麼,那雙狐狸眼當即變得尤其銳利而冰寒。

  他那雙眼本就上挑而又天生帶笑,此時臉色微沉,帶著幾分妖媚的邪佞來。

  微涼的風拂過,兩人遙遙相望,沉靜的視線中是看不見的刀光血影。

  江瑾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彈。

  應少安走下祭台,朝江瑾道:「小瑾,下來。」

  江瑾看著明明比應少安大,卻硬是被叫小瑾。

  江瑾沒動,只道:「少安,你不能殺他。」

  他站在沈牧亭身前的身形明明稱得上孱弱,偏偏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發了芽一樣堅韌。

  應少安垂下視線,劃破了手指,滴入祭台邊沿的一塊石壁上,旋即嵌入三方璽印。

  鮮紅的血遊走在條條淺淺的溝壑中。

  「少安……」江瑾抿緊了唇,他果然是不在乎自己的。

  江瑾回身,推了沈牧亭一把,厲聲道:「快走。」說完整個人都朝應少安撲了過去。

  應少安不閃不避,一把將江瑾接住甩至身後。

  沈牧亭翻身落地,雙腳卻被詭異的藤蔓纏住。

  它們周身布滿了荊棘,透過布料直接紮緊了他的肉里。

  它們像是要在他的身體裡生根發芽一樣,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朝他席捲而來。

  那一聲聲「怪物」在他腦海里嘶吼嚎叫著,那一聲聲「我不是怪物」臨近崩潰的否認,扎得他腦子生疼。

  沈牧亭的臉慘白了幾分,他言笑晏晏地抬起眸,「應少安,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在末世才存在的東西,他也有,他也把他當成能救他命的靈丹妙藥。

  他沈牧亭是個人啊,為什麼這世上的人都不當他是人般對待?

  他活著,有錯嗎?

  「沈牧亭,你走啊!」江瑾急紅了眼睛,妄想去拽沈牧亭,卻被應少安沉著臉拽著飛身後退。

  沈牧亭已經很久不曾生氣動怒了,每次看到炸毛的月燭溟,他那心底的怒意便會被炸毛的月燭溟安撫下去,可是現在,月燭溟不在他身邊。

  沈牧亭一腳扯斷纏著他雙足的絞藤,一步一個血腳印地朝應少安所在的方向行去。

  他臉上的笑溫和,皮膚白得卻幾近透明,脖頸間的青色血管的顏色漸深。

  「還有嗎?」沈牧亭微笑著步步逼近。

  地面開始攢動,血香刺激得周圍沉睡的怪物漸漸甦醒。

  應少安沒料到沈牧亭的血這麼猛烈,原本他只知道沈牧亭的身體異於常人,準備跟他換血而生,根本沒料到如此場景。

  應少安回想起第一次收集到沈牧亭血,那些東西微弱的反應。

  那是……

  「你在你血里做了手腳。」那一次的刺殺,還有後來逼宮的試探,沈牧亭都是做戲給他看的?

  「你覺得呢?」他已經吃了太多次這方面的虧,怎麼可能讓應少安這麼輕易就得了手?

  應少安變了臉色,周圍所有的絞藤都螭蟠虬結起來,遮天蔽日。

  應少安拔出腰間軟劍,回身朝身後猛地刺去,那些手臂粗的絞藤立即撕開了一道裂口,應少安反手就將江瑾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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