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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沈牧亭跟月燭溟同時起床,月燭溟讓他再睡會兒,沈牧亭卻不願,他道:「王爺此去生死難料,」隨即拿出了昨天做好的瓶瓶罐罐,整整一箱,道:「這是昨天我讓大夫做的療傷藥丸,不論什麼傷,吃一粒。」

  「萬能丹麼?」月燭溟輕笑,他們會帶軍醫隨行,卻也沒有拒絕沈牧亭的好意,將箱子收了起來。

  沈牧亭將月燭溟送出了歸燕城外,看著外面早已整裝待發的將士,跟他輕輕相擁,之前只是說說沈牧亭還沒什麼分開的感覺,而今看著那些士兵,第一次,沈牧亭心裡生出了幾分悵然,「我等你回來。」

  月燭溟翻身上馬,調轉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沈牧亭,那一眼深得很,老馬宵風踏著馬蹄過來,用頭拱了拱沈牧亭的臉,動作輕柔。

  沈牧亭摸了摸宵風的臉,仰頭看向月燭溟。

  「照顧好自己。」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不遠處的林緋鈺跟晏十風等人看著不舍的兩人,也沒出聲打斷,片刻後,月燭溟猛地一勒韁繩,吼了一聲:「出發!」

  馬蹄踏踏,帶起陣陣煙塵,沈牧亭遙遙眺望著為首的那道身影,直到徹底消失不見,他才垂下眼睫。

  「第一次分別這麼久,不習慣也是正常的。」江瑾從他身後出來,歸燕城早晚微涼,他給沈牧亭披上一件白色披風,安慰道:「王爺會凱旋的。」

  沈牧亭自然知道這一點,不由笑了笑。

  他自穿越到這裡開始,從未跟月燭溟分開過,這是兩人第一次分開,時間還這麼久。

  「回吧!」沈牧亭拉了拉披風,這披風於他而言略長,不由看了江瑾一眼,江瑾跟在他後面,不動聲色。

  江瑾這人其實心細得很,故意拿了月燭溟的披風給他。

  沈牧亭沒有說話,回了城。

  一連幾天,沈牧亭都沒有月燭溟的消息,沒了月燭溟暖/床,夜裡沈牧亭睡得並不安穩,屢屢睡著後習慣性的伸手往旁邊伸過去,都是空蕩蕩的薄被,從而便會被驚醒。

  這時候,沈牧亭才徹底的明白,他究竟有多習慣月燭溟在身邊,什麼都為他安排得妥妥噹噹。

  身邊儘管有伏琴跟仇軒,瑣事也無需他做,可他就是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上午陽光不那麼熾烈,沈牧亭總會在涼榻上微微闔目小憩。

  這座宅邸沒了月燭溟,好像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下去。

  伏琴跟仇軒會在花園裡比武,江瑾在沈牧亭小憩的時候會撫琴,一切都安靜而有序。

  第五日,月燭溟終於來信,說他們已經到了宣臨城外,一切安好,不必擔憂。

  沈牧亭就畫了一隻狗以作回信。

  駐紮城外的月燭溟收到信,總會一臉眷念又幸福的微笑。

  月燭溟走了一個月了,隔幾日便會書信一封,沈牧亭變得愈發懶散。

  江瑾一直在用食物給沈牧亭補血,卻好似效果甚微。

  這一日晚,沈牧亭正在亭子裡納涼,伏琴卻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公子,公子,收到急報,孖離北國的二皇子跟應少安跑了,現在不知所蹤,王爺擔心應少安來歸燕城,命屬下即刻帶著公子去宣臨城跟王爺匯合,路線已經定好,只要順著路線,我們能在半道跟王爺匯合。」

  與此同時,已經攻進皇宮的月燭溟也收到急報,薘楚舉兵來犯,兗常州失守。

  上泉殿。

  月凜天隱於龍榻,聞聲張狂地大笑出聲,「月燭溟啊月燭溟,你想要一個太平盛世,偏偏天下不如你意,哈哈哈哈……」

  月凜天已經氣若遊絲,他被應少安騙了個徹徹底底,應少安所謂的救他,就是生生斬斷他的四肢,讓他在這龍榻上活活腐爛。

  月燭溟挑開那緊閉的明黃帷幔,榻上的月凜天已經沒了人形,龍榻上傳來陣陣腐爛的惡臭,若不是那熟悉的恨意,月燭溟根本認不出,這人還是盛宣的帝。

  月凜天目眥欲裂,那雙渾濁的眼中毫無悔意。

  月燭溟一直不知道月凜天為什麼這麼恨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究竟能不能作為人活下去。

  「為什麼?」月燭溟表情淡漠,月凜天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從前他若是還對這個人存有幾分親情,而今卻已經全都變成了活該。

  他一點都不可憐月凜天,他做過的事,足以讓他死百次千次都不夠彌補。

  「為什麼?你居然問我為什麼?」月凜天憤恨地看著月燭溟,「你以為為什麼?朕才是盛宣的帝,憑什麼你處處都要凌駕於皇權之上?月燭溟,擁兵自重,朕後悔沒有早點殺了你。」

  他早就應該變成地獄惡鬼,早就應該丟棄七情六慾。

  月燭溟視線沉沉地看著他,「那我應該謝謝你,沒有得手。」

  沒有得手,是因為月燭溟的防備手段夠多,也因為他真的不想當皇帝,別人渴望的皇權於他而言不過是枷鎖,他從來都不想束縛自己。

  他能成為盛宣的長刀,卻不想做這把刀的主人。

  護國之事,為刀的他,就算用完被隨意丟棄他也無怨無悔。

  月凜天滿眼憤恨地看著他,沒有說話,或許想說,也已經說不出來了。

  林緋鈺跟晏十風還有豐敏學等人看著榻上如今的帝王,面上都有不忍之色,月凜天確實罪該萬死,可這樣生不如死的活著,實在慘無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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