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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 爹爹娘親去後,我便沒有可歸去之處了。

  「你何時知曉的?」虞仁追問道。

  虞芝卻不答話,眼角已然泛了紅, 周身的黑氣愈發濃郁起來,透明的、帶著白光的靈力之中摻雜著些許暗色,將她的容色襯得愈發妖異,幾乎要與這魔界融為一體。

  她的聲音響起:「我當年測出天靈根,可修煉起來,卻還不如尹珝。旁人都以為我是不肯下功夫,整日仗著身份玩鬧,明里暗裡譏諷於我。唯有我自己知曉,我每日引入體內的靈氣,總會莫名其妙地消去。就好像有蛀蟲藏在我的體內一般,攫取我的修為,盜竊我的靈力!

  「祖父,你說,這是為何?」

  這事謝朝兮亦是第一回 聽說。他自然從未信過太清宗上那些弟子詆毀虞芝的言辭,但她竟受過這些苦難……他一無所知。

  細細密密的疼痛爬上心間,謝朝兮咳了兩聲,將湧上來的鮮血吐出,用袖口拭去殘留的血跡,才抬頭看向虞芝。

  他的語氣之中滿是心疼:「芝芝,噬靈絲還在你體內?」

  噬靈絲乃是修真界蠱物,因此蟲形似一道黑線而得名。子蟲被寄養在人修氣海之中,日復一日蠶食著其主人的修為。這些修為進入子蟲腹內,便會渡至母蟲體內。若是想要不費心力地修煉,修士只需將母蟲放置在氣海內,便可不經修煉,修為日益精進。

  這東西甫一被施下,除非剖開氣海,絕無取出的可能。但氣海乃是修士修煉之根本,若是氣海損毀,便是墮魔都再無機會,何談修煉?

  是以被施下噬靈絲的修士只能修煉更加勤勉,才能勉強維持自己的修為,在被剝去大量靈力之際升階。

  噬靈絲如此霸道,限制自然不少。不提子蟲必須由修士親自服下,只是子母蟲之間的血脈制約,便亦是一大難關。

  噬靈絲的子母蟲乃是親子,使用其的修士之間也須得有血脈相連,否則此物便自然消融。可若是血脈至親,又有誰會狠得下心,將自己的親人當作修煉的爐鼎,剝奪對方的修為?!

  猛然間,他想起在雲河試煉之時,白弋秘境之中,虞芝都曾莫名有過不適。但那時的他從未想過竟是噬靈絲!

  她分明多次提起過這世間冷漠的親情,但他卻從未注意,甚至還只當她是所思所想太過極端。

  謝朝兮的心間溢滿懊悔,他的肺腑本就受了傷,這會再聽聞虞芝的事,只覺得內心既驚又懼,那滿腔怒火更是燎原之勢,蔓延開來。

  聽到他的問話,虞芝終是將目光從虞仁身上移開。她指間的銀絲自腰際而過,令虞仁一悚,擔心她果真將自己的元嬰損毀。

  他閉關這麼些年,遲遲無法突破,所有希冀都在虞芝身上。可這孫女吃了他那麼些丹藥,用了他那麼些靈寶,好不容易升到元嬰,他卻發現體內母蟲無用,被壓製得半點靈力也渡不過來了!

  按捺這麼些日子,他無論如何也忍耐不住,只得親自上門來,為的就是虞芝的元嬰修為。若是她真自毀修為,抑或是直接墮魔,體內再無靈力,那他這些年來的功夫俱是付諸流水,毫無意義。

  他在虞芝身上投入的太多,後者又是他突破分神期的唯一可能,虞仁不敢冒險。一時之間,竟被虞芝威脅住,只能站在原地哄她,勸她莫要輕舉妄動。

  虞仁將雙手按下,示意虞芝莫要胡來:「芝兒,祖父不會逼你。你不願回太清宗,那便不回。墮魔可是無法回頭之事,你且冷靜想想。」

  但那道銀光並未如他所懼怕的那般穿透虞芝的腹部,而是將她腰側的衣料劃開,露出那大片深紅色藤蔓。

  雪膚之上,深色的藤條弧度流暢,似是畫卷於面前鋪展,令人挪不開目光。

  但謝朝兮只看了一眼,魔力便環繞在她的腰間,將那寸肌膚遮蓋住,隱藏在黑霧之中。

  虞芝揮手驅散那一團濃霧,模糊的面容柔和了幾分。她眸中的冷意淡去,含了幾分笑,望向謝朝兮:「噬靈絲的確無法取出,可這赤心藤你倒是紋得不差,這蟲子再沒鬧過我了。」

  被她的話提起,謝朝兮自然憶起那時的事,但眼下虞芝的狀況更是急迫,他快步走過去,將之抱在懷中,一雙眼狠狠看向虞仁,口中急道:「芝芝,你別墮魔。」

  他甚至忘記自己便是個魔修,嘴上不住詆毀道:「魔修喜陰喜冷,連靈植都再不能食用,甚至在修煉之時,魔氣時常倒行逆施,疼痛難忍,我不願你疼。」

  魔界這般冷,她不會喜歡的。

  便是她當真要改修魔道,也不該是被逼迫至此。

  他要讓她只隨自己的心意而行,誰也無法逼她改變。

  從未有過的恨意出現在他的眸中,伴隨著深深的恐懼。金光與微弱的紅光在那雙黑瞳之中緩緩亮起,明滅之間,他的目光仿若穿透百尺陰雲而來,沉沉地壓在虞仁身上。

  只是個元嬰期的小輩,但虞仁卻陡然一驚,兀然感到一陣寒意,觸摸到的法則告訴他,不該再與眼前人爭鋒。

  這怎麼可能?!

  他感受到猛然收縮的靈力,發覺自己竟有幾分怯意!

  若說他還捨不得虞芝那身元嬰修為,擔心虞芝來個魚死網破,不敢動她,可謝朝兮又是何許人也?他走在外邊,論誰都得稱他一聲「老祖」、「尊者」,今日竟被這個小輩屢屢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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