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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同時上前,突然被一股力量狠狠推回來。於蒼站在他們面前,他的白色西裝都是污血,為了這一刻,他連隱術都捨不得用,只用手絹把臉擦乾淨了。

  「於蒼,你幹什麼?」

  於蒼望著那噁心的蛙母,渾身都是粘液,每經過一個地方,就在地上留下一道濕痕。他絲毫沒有猶豫,也不敢猶豫,生怕王清河搶在自己面前。他豁然上前,化為一道白色影子,狠狠撞在蛙母身上,將它撞回地裂。

  「北渚,回金照山去吧,讓那群神仙看看,最後救他們的,到底是誰。」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掉下了地裂,腥風刀子似的刮著他的臉,他渾身都是腥臭的粘液,讓他胃裡翻江倒海。他不斷下墜,落進彩色的霧裡,渾身揪著疼,像是被重物碾壓。但他沒有喊出來,從容的抽出自己的神骨,一根兩根三根……

  他把神骨織成一道巨大的網,把外泄的瘟毒收回來,他渾身都在發抖,但他咬著牙關,不讓半點悶哼聲露出來。原來剝離神骨是這種感覺,像是把全世界的疼痛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了,但他是哥哥啊,哥哥本來就該保護妹妹。

  「於蒼!」王清河撕心裂肺的喊道,沒人回應她,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牙舞爪的毒龍被一張巨大的網收了回去,那是於蒼的神骨。

  陣法大開,周遭的黑袍童子再無顧及,紛紛撲上來。金隸一手抬起,懸在梅樹前的命盤就到了他手中,旋轉,變小。金隸凝神,手指稍稍用力,手背上崩起好看的骨線,命盤上隨之亮起千千萬萬條線。

  「移命抵運之人,以吾之名,速速歸位。」數萬條線在他手中炸開,像是熱烈的火樹銀花,又似放大的蒲公英。那些都是被偷走的運勢,將要回到它們該回到的地方去。

  待最後一根絲線抽出,咻而遠去。金隸將命盤捏在指尖,手背上浮出詭異的符咒。一陣黑霧從他指尖流出,游到焦土上,捲軸似的展開。

  咯咯咯咯的聲音響起,一望無際的焦土上,無數惡鬼破土而出。它們扭動著乾瘦的四肢,關節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很快,惡鬼們螞蟻似的冒出來,一眼望不到邊,他們密密麻麻的伏在地上,齊聲道:「我等任憑大祭司差遣。」

  華陰令,可殺鬼,也可召鬼。

  微風拂來,掃在金隸一派肅殺的臉上,他將命盤捏在手中,另只手抬起,往前輕輕一划。身後的惡鬼大軍,似洶湧的山洪呼嘯而去。

  金隸走到王清河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溫聲道:「清河。」

  王清河起身,最後望了地裂一眼,於蒼的神骨呈好看的瑩白色。她轉過頭,擦掉臉上的眼淚,說:「我們走罷,去金照山。」

  果然,梅樹後面,是條通往金照山的路。兩人站在那裡,眼前閃起一道白光,片刻,白光逝去,他們已經到了金照山門。為保險起見,兩人將通道毀了。

  幾塊長而細的石條搭在一起,上面綴著幾根繩子,繩子上掛著幾隻啞鈴,就是金照山的山門了。往常,這裡全是看守的神將,如今無一人看守,仿若無人之境,又似一座巨大的墳塋。

  百年過去,金照山還是那副模樣,連綿的青色山巒,散著精巧的樓閣建築,曾經的金照山上迴響著鳳凰清啼,抬頭望去,總能看見翱翔的仙鳥,穿著鮮麗的衣裙,拖著長長的尾巴,如今都不在了。

  王清河和金隸並肩走去,兩側散著飛厥樓閣,沒有打鬥痕跡,亦沒飛濺的鮮血,所有的神都消失了。

  一道渾厚的鼓響破空而來,仿佛把周圍的空氣都漾起了漣漪。這鼓王清河熟悉得很,是瑤殿前的堂鼓。

  兩人正要走,王清河卻突然拉住了金隸的手:「這一次,不論生死,我們都要同進退。」

  金隸揉了揉她的發,保證道:「放心吧。」

  瑤殿前,萬重玉階上,沾滿了鮮血,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的死於外傷,有的渾身都已腐爛,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沒有頭顱。兩人從重重屍骸間走過,有好幾個人,都是王清河熟悉的。

  殿內純金地磚鋪得整整齊齊,倒映出繁複瑰麗的天花板。十二重玉階上,金龍不斷涌動的龍椅上,一個穿著破舊灰袍的人坐在上面,抵著頭,正在玩手機。那背景音樂很熟悉,那人應該在玩消消樂。

  檀木案上,擺著一隻空白靈位,上面什麼也沒有,前方擺著只香爐,裡面插著上好的捫靈香,霧白色的香緩緩騰挪,彌散在充滿血腥氣的大殿裡。大殿一側,頭顱堆成了山,他們頭髮被擰成了一股繩,葡萄似的掛在枝幹上。

  「鬼曉生,好久不見。」王清河說道。

  鬼曉生抬起頭,臉上全是樹皮,他放下手機,渾濁的目光饒有興趣的看著下方兩人,似乎有些意外。片刻,他說道:「我竟然算漏了一個人。」

  王清河望向他:「你也並非無所不知,就像我們第一次見到你時,也想不到你竟然是妖王之子懷罡。」

  「是啊,並不是所有事都在我的控制之中,但好在,我還是做到了,金照山近半神仙染上神瘟,就算瘟毒不引上來,也沒什麼影響。」鬼曉生的身子微微往前探:「你們兩個,明明可以躲在凡間過安生日子,為什麼要上來受死?」

  王清河突然覺得好笑:「你會放過我嗎?」

  鬼曉生也笑了:「你乃北淵之女,我自然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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