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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青覺拍拍懷中的書冊,心想自己得儘快練成高深武功,還得再做幾件大事,多拉攏一些人,才能保證自身的安全。

  他感到酒勁上沖,腳步有些輕浮,心情卻恰到好處,大吼一聲:「帶出來!」

  正喝到興頭上的匪徒們預感到今晚最美味的下酒菜即將上場,一起扯著嗓子吼叫助威。

  四名嘍囉從附近的帳篷里押來兩名俘虜。

  就是這樣一件小事,也讓施青覺更加認清自己的真實地位,他遠遠不是一呼百應的首領,匪徒們發出應和,可是沒人動彈,他們將自己當成觀眾而不是部下,那四名嘍囉是施青覺早就安排好的,若不然,他這時很可能陷入尷尬境地,而且是致命的尷尬。

  兩名俘虜五花大綁,一落地就癱成一團,一個叫「師兄開恩」,一個喊「聖僧饒命」。

  哀求的聲音如此美妙,施青覺有些飄飄然了,拔出單刀,雙臂張開,大聲說:「我是和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歡呼聲響徹雲霄,這是匪徒喜歡聽的話,自從大頭神死後,已經很久沒人說得這麼爽快了。

  施青覺指著不遠處坐著的高楊,「這是我最好的兄弟,為了我,他甘冒奇險,混進四諦伽藍,咱們昨晚能夠成功,最大的功勞屬於他。」

  沒人計較具體的功勞是什麼,眾人一起舉碗致意,「兄弟」這兩個字從每個人嘴裡蹦出來。

  頃刻間,高楊面前多了十幾隻酒碗,他笑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即使這是一場戲,他也是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只要兄弟在,死也不怕!」說罷,依次接過酒碗,咕咚咕咚全都喝個乾淨。

  高楊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來,里三層外三層的匪徒們同時喝乾碗中酒,發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叫聲,像是一群正在發情的雄鳥。

  他們正在進入瘋癲狀態。

  在地位不穩的時候,施青覺寧願所有人瘋癲,也不想有太多人清醒,等到呼聲漸歇,他用刀指著癱軟如泥的兩名俘虜,「這是我的仇人,大家說,我該怎麼『報答』他們?」

  沒人關心結仇的細節,俘虜的膽怯與惶恐,如同美味佳肴上面的那一層油腥,更加激起眾人的食慾。

  「殺!殺了他們!大卸八塊!」

  施青覺沖嘍囉使個眼色,讓他們解開俘虜身上的繩索,並強迫俘虜站起來。

  一個是廚房的僧人覺全,一個是俗家弟子老團,施青覺決定拿他們開刀,他不恨曾經挑釁的師兄,對師父仍然心懷敬意,就是對這兩個人無法釋懷。

  貧賤時遭到的羞辱,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因為那是他的自尊心最敏感的時候。

  「鐵山兄弟作證,和尚不殺手無寸鐵沒有還手之力的廢物。」

  老團和覺全每人手裡都多了一柄刀,他們好像根本沒有感覺到,爭先恐後地求饒。

  匪徒們卻一片安靜,施青覺邁步向兩人走去,感受著周圍的情緒變化,他要在最佳時機出刀。

  到了,他想,雙手握刀高高舉起,第一個劈向的是老團。

  老團是名正經的刀客,雖然不是施青覺的對手,拼起命來卻也能支撐幾招,施青覺唯一擔心的就是他。

  可老團不知是嚇傻了,還是長久被縛手腳不靈,居然沒有掄刀反抗,而是抬起沒有握刀的左手,「饒……」

  才說出一個字,整個人從上到下被劈為兩半。

  這是期待已久的盛宴,匪徒們齊聲發出滿意的嘆息。

  覺全晃了幾晃,眼看著就要暈倒。

  施青覺可不想浪費這個道具,反手一刀,人頭落地,於是歡呼聲四起,施青覺扔下沾血的單刀,知道自己的地位又穩固了一點,只是一點,他還得繼續努力。

  高楊舉著酒碗,「和尚,敬你一碗。」他明智地改了稱呼,正在走過來的「好兄弟」,確實跟從前不一樣了。

  施青覺接過酒碗,說:「高大哥,咱們永遠都是好兄弟。」言罷一飲而盡,他突然明白,有這樣一位「好兄弟」,還是有用的。

  高楊點點頭,沒有開口。

  施青覺走向附近的一頂帳篷,鐵山還沒走出璧玉城的地界,他得抓緊時間解決儘可能多的問題。

  住持法奉受到優待,身上沒有繩索,帳篷不大,卻很乾淨,外面的聲音他聽得清清楚楚,看到施青覺進來,面露微笑,「你好啊,和尚。」

  施青覺從前是知客僧,經常見到住持,除了「是,住持」,總共沒說過幾句話,面對這句親切的問候,感覺怪怪的。

  「龍王想要你,你最好真有點用。」

  「那是我跟龍王之間的事情,而且,你不會真以為龍王現在還活著吧?」

  鐵山劫掠四諦伽藍之後立刻馬不停蹄地向東行進,二更之後才安營,城主比武的結果還沒傳來。

  「道理很簡單,我認識龍王,跟獨步王沒有半分聯繫,所以我只能押龍王勝,賭他會擁有璧玉城乃至半邊西域,如果他輸了或者死了,你更倒霉。」

  「唉,沒錯,四諦伽藍已經拋棄了我,法齊那般人大概正慶幸你幫了他們一個大忙,沒準連新住持都選好了。」

  施青覺哼了一聲,他本來想逼問法奉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值得龍王費盡心機,突然卻沒了興趣。

  他剛要離開,帳外衝進來一名小頭目,神情興奮得像是喝了幾斤老酒,「龍王贏了,剛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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