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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如心中已有想法,說:「咱們打個賭吧。」
「我喜歡打賭,說來聽聽。」
「我讀書少見識淺,辯不過你,可是有一個人,號稱辯才無礙,你若是能說得他啞口無言,那我今天就『頓悟』好了,若是你敗了——」
「怎樣?」
「自廢武功,出家為僧、為道皆可。」
「哈哈。」木老頭拍著肚皮,「要說武功,老頭自認不是天下無敵,要說辯論,佛祖降世也休想讓我認輸。」
「這人不是佛祖,是四諦伽藍的高僧,名叫法沖,你願意跟我去見他嗎?」
一說四諦伽藍,木老頭有點警惕了,右手伸向劍柄,猶豫片刻又放下手,「繞來繞去,你是想誑我進四諦伽藍,讓一群禿驢圍攻我吧?」
「我不是這種人,伽藍里的高僧更不是。」
「吁——」木老頭晃動手指,發出口哨似的怪聲,「和尚最虛偽,和尚不可信,他說錢財乃身外之物,最後你的金銀土地全都歸他;他說萬法皆空,最後就他有理,你是邪魔外道;他說慈悲為懷,最後死的是你,他老人家活得快快樂樂,死後還要燒出點舍利子繼續騙人。嗯,我信你,不信和尚。你被我說服了,自然也會被和尚說服,沒準已經上當受騙自己還不知道呢。」
「和尚才不是……那你說怎麼辦?你想知難而退,我也沒意見。」
「嘿嘿,對我使激將法?好姑娘,你可太狂了,這樣好了,你讓和尚出來,咱們頂天席地較量一番,日後說起來,這場比試也不輸於龍王與獨步王的比武。」
上官如想了想,「好,你在這裡等我,還是跟我一塊去?」
「當然一塊去,可我不進伽藍,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你知道我比追兔子的狼跑得還快,以後我就專殺禿驢,挨個開瓢……」
上官如帶路,走出山坳,向西邊的璧玉城望去,仿佛見到刀光血影,心中不由一顫,又望向胭脂林,心想曉月堂弟子找到失憶的荷女,不知是福是禍,正如木老頭所說,自己從小驕橫慣了,想得太多,其實在哪一件事情上都無能為力。
你救不了雨公子,也救不了龍王和金鵬堡,她想,暴雨將至,人人都會被淋濕,自己手裡連傘都沒有,遑論替人遮雨?
她又向東望去,幾支萬人軍隱約可見,遠遠就能感覺到相互間的緊張氣氛,藏在山中的四諦伽藍好像根本不存在,那裡卻是她的希望所在,世界崩塌,總得有一點信念留存。
木老頭看著上官如,這是他的希望所在,關於死人經與眾不同的一套練法,好姑娘只是簡單說了幾句,早晚她會和盤托出。
第1047章 匪幫
「稀客臨門,歡迎之至。」
施青覺心中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不只是因為身前身後環繞著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鐵山將士,更是因為眾人都在安靜地聽他說話,包括敵人在內。
「首先介紹一下。」施青覺指著右手的幾名黑衣人,「這七位是天山宗派來的刀客,代表獨步王。」隨後又指著左手數人,「這六位是龍王的部下。夜色已至,龍王與獨步王的決戰即將在城內進行,我希望,在三十里之外的鐵山軍營里,沒有敵我,只有朋友。」
鐵山將士齊聲歡呼。
聶增鬆開刀柄,雖然一直保持著警惕,他還是上當了,老野根本不是龍王的效忠者,假傳消息就是為了將六名刺客騙入軍營。
不過陷阱與聶增設想的不一樣,一進入埋伏圈,老野就跪下謝罪,然後信誓旦旦地保證六人沒有性命之危,最關鍵的是上官成已經被藏起來,他們絕對找不到。
這樣一來,軍師定下的第一步計劃即實現不了,沒有上官成這位名義上的鐵槍王,殺死施青覺只會令鐵山更加混亂。
伏兵從四面八方現身,火把照耀,聶增發現中計的不只是自己,還有七名金鵬殺手。
施青覺微微躬身,火光的餘暉在頭頂閃爍,像是一頂小小的王冠,「作為朋友,我要向諸位道歉,這是一個蹩腳的玩笑:龍王和獨步王的消息都很靈通,鐵山的舉動瞞不過他們的耳目,我想與其坐等殺手到來,不如主動邀請。」
聶增一點也不覺得這個玩笑蹩腳,這個和尚比軍師想像得要聰明,只是自己一敗塗地,不知以後如何交待。
施青覺大概是猜到了這一點,繼續道:「我有一個奢望,希望諸位能夠加入鐵山,但這只是奢望,我絕無強求之意,你們不受束縛,隨時可以離開,回去向上司報告情況,我個人認為,今晚的失利你們不應擔責,希望龍王和獨步王也能這麼想。」
但時機已經錯過了,此刻返回璧玉城,正好趕上比武,全城洶洶,各支軍隊的精力暫時都不可能分向鐵山,施青覺以戲劇的方式表明鐵山不會投靠任何一方勢力,更會減少加給鐵山的注意力。
六名龍軍勇士與七名金鵬殺手互相觀望,他們是敵人,這一刻卻有著共同的目的,甚至連想法也是一樣的:斬殺和尚的頭顱,或許更能減輕罪責。
聶增很快放棄這個念頭,施青覺早有準備,鐵山將士對他的支持也比預料得穩固,殺他已經不太可能,而且於事無補,除非找到並控制上官成,今晚的行動註定失敗。
「既然隨時可走,我想留到天亮。」聶增說,扭頭示意五名勇士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