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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初南屏還在有板有眼的揮舞長劍,全然不顧身上汗如雨下,更沒有發現門外的人來了又走。
鐵玲瓏先去找胡士寧請假,南城近段時間不太平,護軍府的防護也加強許多,正需要大量人手,胡士寧猶豫一會答應了,鐵玲瓏武功雖然不錯,卻沒有接受過嚴格的訓練,跟他建立的勇士營格格不入,缺少她影響不大。
「龍王正在準備明晚的決戰,大家最好都不要給他惹麻煩。」胡士寧提醒道。
「當然。」鐵玲瓏冷淡地說。
龍王從早晨開始就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一切大事小情都交給軍師和龍翻雲處理,放話說要到明天傍晚才出來,期間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也不會因為任何原因出來。
鐵玲瓏覺得自己不需要提醒,她的確要惹點麻煩,但是從來就沒想過要讓龍王幫忙。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仔細地擦拭狹刀,突然感到一陣煩躁,她學刀多年,一直就沒有成為高手,龍王教給她的合和勁進展緩慢,迄今還在第一層陽勁踟躕不前,對她來說,最管用最厲害的武功還是韓無仙教給她的厥陰指。
韓無仙已經死了,據說死得非常慘,她曾經試圖用厥陰指慢慢地控制鐵玲瓏,現在威脅源頭已經消除,鐵玲瓏覺得沒必要再放棄已經練到一半的指力。
她試了幾招,不得不承認,曉月堂的武功見效奇快,就算中斷這麼長時間,指力似乎仍有增加,不像龍王傳授的合和勁,堅持不懈卻毫無感覺。
外面響起猶豫不決的敲門聲。
「進來。」
門開了,聶增站在門外,沒有進來,低著頭說:「今晚我要帶人去鯤社圍捕木老頭,你要不要一塊去?」
鐵玲瓏一愣,「胡士寧讓你來的?」
「嗯。」聶增悶悶地應道,頭垂得更低了,「一切隨你選擇,你若是不願意……」
「願意,為什麼不願意?」鐵玲瓏收好狹刀,「什麼時候出發?」
「一刻鐘之後。」
「好。」
聶增卻沒有離開,也不肯進屋,站在門口扭捏不安,好像還有話沒說。
鐵玲瓏忍不住笑了,「你可是在草原待過的刀客,有話快說。」
「呃,胡士寧讓我安排這次行動……」
鐵玲瓏明白了,微微揚頭,「所以我得聽你的命令,不能隨便亂跑。」
聶增鄭重地點點頭,「是。」
「好啊。」鐵玲瓏答應了,只是聲音有點冷淡。
聶增長出一口氣。
一刻鐘之後,九人小隊從護軍府出發,三人一組,向鯤社進發。
胡士寧沒有派出太多人,他從骨子裡不相信木老頭今晚真會出現在鯤社,因此給予的任務也非常簡單:只旁觀,不出手。
這本來應該是一次秘密行動,可是還沒來到鯤社所在的街道,聶增就知道想隱藏行蹤是不可能的,太多刀客聞訊趕來,街面上幾乎沒有立足之地,更不用說藏身之所了。
許多刀客跟胡士寧一樣,並不相信木老頭會接受鯤社的挑戰,但別人來了,自己也不能落後。
現場沒有多少緊張氣氛,早在聶增一行人到來之前,已經有幾名知名刀客出面,統一了所有人的意見:萬一木老頭真的敢隻身犯險,大家一塊將他圍住,相互別扯後腿,至於誰能砍中木老頭,那就看運氣了。
「何冬瓜真是個笨蛋,好不容易找到木老頭的下落,居然只帶十個人就敢去殺人,咱們可不能犯同樣的錯誤啊,同心協力,同心協力。」仍有刀客在傳遞類似的觀點,勸說後來者遵守規則。
「那咱們也不能白來吧,誰要是真砍中了木老頭,總得意思意思。」
「走運的要是我,沒的說,一千兩黃金拿出來,找一條街的酒館,讓兄弟們隨便喝!」
豪言壯語引來一片笑聲,有人更大聲地插口道:「小氣鬼,怎麼也得拿一半出來——光有酒,沒有女人怎麼能行?」
笑聲更響亮了,氣氛融洽得不像是圍剿木老頭,倒像是一場人人都能得到好處的刀客比武。
鐵玲瓏跳上房頂,與搭伴的兩名勇士慢慢前行,上面的刀客也不少,所以沒必要潛行,只是別離其他人太近,能在房頂取得一席之地的刀客都不普通,樣子也嚴肅得多,相互間極少交談。
三人沒有受到阻擋,刀客們似乎認出這是龍王的部下,有人甚至主動讓開道路。
腳下的房子都空了,膽子最大的住戶也沒辦法安心睡覺,全都臨時搬到別的地方過夜。
鐵玲瓏發現幾名天山宗刀客,他們仍然保留著殺手的習慣,即使隱藏不了行蹤,也要蹲下,儘可能縮小目標。
鐵玲瓏走到盡頭,這裡與鯤社只有一路之隔,天稍微有點陰,可是仍能清楚地看到對面的庭院裡空無一人,據說鯤社遣散了所有成員,沒準是真的。
幾座房子以外,鐵玲瓏隱約能看到聶增的身影,兩組人離得太遠,中間隔著好幾伙刀客,相互間已經失去支援的可能。
在這種狀況下,木老頭就算想來鯤社也很困難吧,鐵玲瓏輕輕嘆了口氣,預感今晚將無功而返。
夜色越來越深,地面的刀客們停止閒聊,氣氛有點緊張,可彼此仍能保持平和。
混亂的消息是從二更天開始傳來的,「沈七爺死啦,腦袋就掛在自大家大門上,是木老頭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