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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王后派來一名侍女,慰問鐵山羅夫人,送禮壓驚,禮物是一對精緻的綠玉瓶。
侍女立而不跪,微微點下頭,傲然說道:「王后說了,玉瓶易得,難得的是樣式同一,毫無二致,打碎一隻,再也找不到第三隻玉瓶與另一隻配對,送給羅夫人,望夫人珍惜。」
鞠王后的侍女雖然態度傲慢,但是羅寧茶剛剛經歷過生死危機,心中的憎恨都留給了鐵山,因此暫時忘記了鞠王后的可惡,冷淡地接受了禮物,請侍女轉達謝意。
侍女告辭,羅寧茶仍在納悶鞠王后為何莫名其妙地送自己一對玉瓶,突然間恍然大悟,這哪裡是送禮,分明是示威,人家說得清清楚楚:鞠王后與龍王才是原配一對,其她女人都得靠邊站。
羅寧茶勃然大怒,親手摔碎玉瓶,想要追趕侍女已經來不及了,龍王的部下也不會聽從她的命令。
從那時起,她心裡就憋著一股怒火,無處宣洩,鞠王后的嘲諷只是部分原因,她最恨的是自己一時糊塗,居然沒聽懂侍女的話,還巴巴地表示感謝,一想到鞠王后此時此刻正與侍女一塊笑話自己的愚蠢,她就氣得險些暈厥。
怒火很快燒到了龍王頭上,懷著恨意入睡的羅寧茶因此做了一連串的噩夢。
羅寧茶摸到巾帕,忍不住抽噎起來,她恨這個世界,恨到希望能與璧玉城同歸於盡。
「哭有什麼用?」一個聲音說。
羅寧茶又驚又懼,帳篷里雖然一片漆黑,可也沒到完全不可見物的程度,裡面躲著一個人,她居然一點也不知道。
她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呵呵,不用怕,我是來幫你的。」那個聲音溫柔軟膩,像是一團濃濃的化不開的糖塊。
「你……是誰?」羅寧茶顫聲問道,四處張望,她還是沒發現來人在哪。
就在她的面前,數尺之遙,本應是一片虛無的地方,突然發生了晃動,顯出一張模糊不表的臉孔。
羅寧茶嚇得險些暈過去,反應卻比平時更快一些,「你是……你是韓無仙?」
羅寧茶沒見過曉月堂堂主,但是知道她的存在,在確定那是一個老女人,對自己沒有直接威脅之後,就沒再關注過她。
「可不就是我。」韓無仙低聲笑道,伸出一隻手,在羅寧茶臉上輕輕撫摸,「不愧是璧玉城的第一美女,我見猶憐,何況那些男人?」
羅寧茶討厭觸碰,可不知為什麼,韓無仙的手指像一陣暖風,令她心曠神怡,不僅沒有躲避,反而微微傾身,湊過去一點。
「你找我做什麼?」羅寧茶仍保持著本能的警惕。
「我可憐天下的女人,尤其是那些遭人拋棄的女人。」
「哼。」羅寧茶躲開對方的手掌,「那你找錯人了,從來只有我拋棄男人,沒有男人拋棄我。」
「是嗎?」韓無仙發出一連串的嬌笑,「那我問你,大頭神有沒有棄你不顧?」
「大頭神死了。」羅寧茶惱怒地說。
「對他的寶貝女兒沒有任何安排就死了,明知你在金鵬堡不快樂,卻從來沒有採取措施將你從火坑裡解救出來,最後,你還是要靠自己。」
羅寧茶啞口無言,初次見面,連相貌都沒看清楚,韓無仙居然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幾年來,每當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羅寧茶尋找理由的時候,總會埋怨到父親頭上,理由幾乎跟韓無仙說的一樣。
「可他畢竟死了。」羅寧茶喃喃道。
「還有歡奴,他發誓效忠於你,不只一次,而是很多次,結果怎樣?」
「他給我出過很多主意,還救過我的命。」
韓無仙又發出一陣善解人意的笑聲,「你心裡很清楚,歡奴是在利用你,而不是在救你,否則的話,他為什麼只殺死一個拿戈,卻對其他鐵山將士網開一面?因為他想要那隻軍隊,你辛辛苦苦營造的一切,最後都會成為歡奴的囊中之物。」
羅寧茶的警惕越來越高漲,「你不是龍王的部下嗎?怎麼盡說他的壞話?」
「我是曉月堂堂主,不是任何人的部下。」韓無仙的聲音仍然溫柔,其中卻多了幾分傲氣,「我自己掌握一切,從不假手他人。」
「大話說得輕鬆。」羅寧茶對韓無仙的遭遇多少還是有耳聞的,「你的弟子都被荷女搶走了,自己躲在龍軍營地里不敢出去一步,還說什麼『掌握一切』?」
「當年歡奴寄居金鵬堡的時候,誰能想到他會走今天這一步?你又怎麼知道我一無所用?」
羅寧茶向後挪動,離韓無仙更遠一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想逃跑,自己跑就好了,我不叫喊,你也別來煩我。」
「唉,可憐的女人,你還蒙在鼓裡。」
「我才沒有,我知道的事情你連想都想不到。」
「那你知不知道,是獨步王和中原人讓我來找你的?」
羅寧茶大吃一驚,又向後挪動一點,閉嘴不說話。
「你不相信?無所謂,我就是來轉達幾句話,龐靖說他已經快找到蕭王編造軍功的證據,獨步王說他要成兒為繼承人,不管你願不願意,他都要將成兒帶回石堡……」
「什麼?」羅寧茶跪起身,「不可以,他不能帶走成兒……」
「你怕獨步王生疑?他也說了,不管傳言如何,他一直將成兒當成最喜愛的兒子,過去如此,將來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