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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清楚老萬被種上了蟲癭,我沒有再將多餘的精力集中在老萬的身上,收斂傷悲,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然後開始左右掃量起這事務所的四周來,想看一看那個理應千刀萬剮的傢伙,到底有沒有在這兒。然而就在我四處打量的時候,已成腦死亡狀態的老萬身子僵直地站起,然後朝著我這邊踉蹌走來。
這些年來我經歷過不少生離死別,本以為自己的心腸早就已經冰冷如鐵,然而瞧見這一臉茫然的老萬時,心裏面莫名就是一酸。
色哥,我陸左對不起你啊!
老萬並沒有聽到我心中的悲嘆,他那僵硬的臉突然一變,化作無比的猙獰與恐怖,露出一口發黃的牙,然後伸手朝著我這邊撲來。我不忍老萬的屍身被毀,待他上前過來的時候,一腳踢中他的胸口,將其踢在地上去。而他卻恍然無事,從地上豎直而起,直接又蹦了起來,飛身再次撲來。
我一把攬住老萬的腰身,不讓他多做反抗,右手一轉,掐了一個「外縛印」,口中高喝道:「解!」
右手之上一陣紅光出現,這是惡魔巫手與龍紋結合而成的能量具象化,沁入老萬的額頭處,然而就在我想要盡最後一份力氣,將老萬從死亡的懸崖邊拉回來的時候,突然有一股隱藏許久的力量瞬間釋放,我心中一陣戰慄,當下也顧不得許多,將老萬朝著前方猛地一推,自己則朝著旁邊的聯排式辦公桌下面滾了過去。
砰!
一聲沉悶的炸響,我看到漫天的血肉在事務所大廳中飛揚,那四射的斷茬碎骨充滿了力量,到處飛射,牆壁、玻璃還有一排一排的隔桌全部都擊打得一片稀里嘩啦,我只感覺一陣巨大的力量朝著我這邊涌過來,來不及多做反應,人便已經給掀翻的辦公桌壓倒在地,背後一陣劇痛,竟然就中了招。
當那爆炸的血雨剛一落下,我便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推開身上的那一堆東西,翻身站起來,瞧見這大廳之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洋溢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我手摸向了身背,拔出了三塊碎裂的斷骨來,這些斷骨在片刻之前,還屬於我的朋友,然而此刻卻化作利刃,扎在了我的身上。顧不得身後的疼痛和傷口,我朝著前面的空間大聲喊道:「青伢子,老子一個人過來了,你倒是出來啊?你他媽的有本事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咱們有什麼仇恨,當面了結,何必學那婦人一般,婆婆媽媽,在背後使絆子?」
隨著我的怒喊,事務所的辦公大廳突然一陣嗡嗡地響,而隨著這聲音的出現,先前沾染了老萬鮮血的那些地方開始出現了藍幽幽的火焰,仿佛澆了汽油一般四處蔓延,東一塊,西一塊,將整個大廳給渲染得一片幽森恐怖,而就在這個時候,大門處突然刮來一陣陰風,將這玻璃門給吱呀一聲帶動,關上了門。
我瞧了一眼那門,接著下意識地猛回頭,瞧見角落裡咕嚕咕嚕地響,那動靜怪極了,也恐怖極了,我的視線一直在跟著,接著我瞧見那盞橘黃色的燈光開始扭曲變形,一股藍色的火焰升騰而起,幻化成了一個人臉來。
這張臉我是那麼的熟悉,它和當年在色蓋村裡面朝我吐口水的那個少年,簡直是一模一樣。
人臉處傳來了嘎嘎的笑聲,恣意地笑道:「陸左,你恨我麼?」
我深呼吸,儘量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淡然說道:「討論這個問題,你覺得還有意義麼?這一次你單獨約我過來,除了將老萬殺死給我看、惹怒我之外,還有什麼想法?難道你認為你能夠殺得死我?」那人臉充滿了瘋狂的得意,大聲笑道:「哈哈,哈哈,陸左,你是那麼的自信,自信得好像你能夠掌控所有一樣,然而……實際上呢?你現在還不是被我耍得團團轉?即使我今天殺不了你,但是此後的每個日日夜夜,你的心中都會有一個魔,它時刻提醒你,威脅你,嚇唬你,讓你輾轉反側,睡不著覺,這豈不是最好?」
我摸了摸鼻子,聲音像冰塊一樣寒冷:「我在乎的人,死一個少一個,你以為你能夠威脅我多久?另外,你以為你能夠活多久?」
青伢子瞧見我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不由得饒有興致地跟我探討道:「你真是個心腸軟弱的偽君子啊——我倒是有點興趣了,倘若我這次不是來東官,而是回了晉平老家,把你父母弄到手裡,然後再給你出一個選擇題,你會選擇父母活著,還是自己活著呢?」
這畜牲竟然將主意打到了我父母的身上去,顯示出了他那沒有下限的道德體系,到底有多骯髒,而我也是極富有針對性地反擊道:「青伢子,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我有父母,可你自己也是有父母的!」
人臉波瀾不驚地說道:「你不會的,他們是無辜的,與我無關。」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兔子急了也咬人,你把我逼到這個份上了,誰還跟你講這些東西?他們無辜,張艾妮不無辜?老萬不無辜?怎麼偏偏就他們無辜了,無辜者能夠被你這個人渣給殺死,就不能夠被我弄死?再說了,生出你這麼個混蛋玩意,我可不認為他們無辜——我發誓,只要你敢對付我父母,他們會第一個死掉!」
聽到我這一連串的警告,人臉突然大笑起來,得意洋洋地說道:「我說你不會,你就不會。像你們這些朝廷的鷹犬,就是個偽君子,這也不敢,那也不敢,你們什麼時候敢過?不過你這麼緊張,倒是提醒了我,真的有必要回一趟晉平了——不過在此之前,我看看能不能先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