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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著雜毛小道的質疑,屋頂之上的楊知修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用一種極為滄桑的語氣緩緩說道:「是啊,當年那個驕傲而意氣風發的楊知修,的確已經死了。他死在了茅山後院的森林裡,而我,不過是一個從幽府裡面返回而來的惡鬼而已。蕭克明,陸左,後來的每個日夜我都在思考,我究竟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鬼樣子,是因為符鈞那個二五仔麼,還是因為陳志程這個老謀深算的傢伙呢?」

  他停頓了一下,說:「後來我想明白了,是你們兩個,就是你們,才讓我從掌管天下間最頂級道門之一的話事人位置,淪落到現在這般寄人籬下的田地,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一直在想像著我們重逢時的場景,那該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然而實在沒想到,它居然是在今天!」

  楊知修說是驚訝,其實這般娓娓道來,倒也頗有幾分平淡之色,言語之間也是名士風流,並不像他相貌那樣兇惡。不過我心中清楚,他越是如此,說明他心中的恨意越發濃厚,只怕今天這一次遇見,那必然是你死我活,沒有其它道路可選。

  聽得楊知修的話語,雜毛小道卻並不樂意,將雷罰收攏在手上,抬頭望去,說我的楊師叔,真正讓你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的並不是我們,而是你自己心中的欲望,你的野心太大了——是它,將你自己給吞沒了。

  雜毛小道針針見血,而楊知修卻並不與我們逞這口舌之快,拍拍手,我們便瞧見那客老太領著手下四相海出現在他下方的巷子裡,而在另外一處土屋的屋脊上面,那個蓑衣人抱劍而立,遙遙鎖住了村口的方向。

  洛飛雨、洛小北,楊知修、客老太和蓑衣人,這三方四伙,竟然將我們給牢牢鎖住,沒有逃脫的空隙,而瞧著正在土屋裡撲騰的湖泥地龍,楊知修淡淡說道:「可惜了,竟然勾引來這麼一個東西,白殺了那麼多人。不過世間難有萬全之事,你們兩個誤打誤撞地闖到這裡來,倒也是意外之喜,免得我白跑一趟。」

  說完了這麼多話,他這才像是剛看到了洛飛雨一般,朝著不遠處肅然而立、冷若冰山的洛飛雨拱手問好,說屬下不知右使大人大駕光臨,來晚了一步,還請原諒則個,多多包涵。

  洛飛雨也是抱劍而立,帶著小北遠遠站著,平靜地說道:「楊供奉是江湖上的老前輩,地位高、修為深厚,現在又投入了我們厄德勒,成為小佛爺麾下一員,更是親切。大家都是教內的兄弟姐妹,無須多禮。我今天過來呢,也只是接到了帖子,來瞧一瞧,既然你在這兒坐鎮了,來的又不是真龍,本座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那便先告辭了。」

  兩人彼此客氣,也不過是做些表面工作,實際上彼此看對方都不順眼,並不會過多糾纏,洛飛雨說走就走,根本不理會誰,直接掉頭轉入黑暗中去,而楊知修自恃甚高,瞧見洛飛雨自行離開,卻並不阻止,而是點頭恭送,不作多言。

  洛飛雨一走,那湖泥地龍終於沖土屋的瓦礫中沖了出來,三雙眼睛忽眨忽眨,沒瞧見洛飛雨,卻瞧見了雜毛小道還在旁邊,對於此人的憤恨已經充斥了它的腦袋中,當下也是鼓動上百條腿足,朝著雜毛小道爬來。

  這畜牲爬得飛快,轉瞬及至,雜毛小道正全身戒備地瞧著頭頂之上的楊知修,不過身後仿佛有眼,瞧見這湖泥地龍躥出,於是騰空而起,一躥兩三米,躲開了這長蟲頭顱巨齶的鉗擊,直接落在那粗壯的長蟲身上,雙腿夾住。

  被雜毛小道這麼一壓,湖泥地龍立刻原地打滾,想要將雜毛小道給碾壓住,然而雜毛小道卻並不慌張,不斷跳躍左右,避開這畜牲暴烈的反擊。

  兩者相隔不遠,雜毛小道有意引導那地龍朝著楊知修立足的土屋滾去,幾秒鐘之後,又一棟房子垮塌下來。簌簌落下的磚石瓦礫砸落,楊知修不見影蹤,客老太等人朝著旁邊躲閃,不過既然獵物已入瓮,她便也沒有再就此低調,而是身形一晃,直接跳上了靈棚之上,雙手從懷間掏弄出骨灰粉末,裡面摻有硃砂若干,朝著四周灑去,口中不斷念叨著,搖頭晃腦。

  她此番動作,顯然是想要引發那法陣之威,先將湖泥地龍這最不可預料的變數,給控制住。

  變故若消,那楊知修好整以暇地對付,那這兒還有誰能夠逃脫得了他的魔爪呢?

  要知道,陶晉鴻遠在茅山,許映愚人在帝都,這兩個能夠穩穩壓得住楊知修的靠山都不在側旁,我們當下也只有往那湖邊且戰且退,最後依靠天吳珠避水的法子,逃入湖中,這才有一絲生機可尋。不過即便是要逃,也要打過才行,要不然依著楊知修的性子,和他對我們的了解,怎麼可能讓我們安然撤到湖邊去?

  此念一動,我朝著慈元閣諸人大聲喊道:「對手來頭太大,你們先撤!」

  那少東家並不是拖泥帶水之人,朝著我拱手,臉色凝重地道了一聲保重,拉著自家妹子便跑開,然而他們剛走幾步,封堵村口那條路的蓑衣人倏然而至,手中長劍陡出,從上而下,依託俯衝之勢,朝著這兩人連刺好幾劍,劍劍直指要害之處。

  這蓑衣人能夠在我和雜毛小道、小叔的圍攻中還支撐了好幾個回合,倘若不是震鏡之威,或許還讓他給逃脫了,慈元閣這少東家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幾下拼鬥,奮力還擊,卻還是給劈砍得跌倒在泥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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