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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起身,上前見禮。這位老禪師一生鑽研佛法,心思至純,故而不通中文,於是我們在阿洪的幫助下,與他進行了交流。

  迪河上師修煉的是小乘佛法,言談中有許多佛教術語,讓阿洪這個摸慣了尖刀的漢子有些不適應,不過倒還是能夠勉強交流。因為溝通問題,話談不多,沒幾分鐘之後老禪師便領著我們來到後邊,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僧舍,一床一桌一椅一櫃,如此而已,儉樸至極。

  雪瑞依言平躺於床上,酥胸高聳,頗為誘惑,然而老禪師卻不觀不瞧,整個人的精力都集中於附在她頭上的那幾片龜甲。

  結了幾個手勢,誦唱著經文,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繪得有藥師佛畫像的小瓷瓶來,將瓶口紅布打開,手托在底部注入勁道,裡面便有數縷白煙浮現而來。他右手結觀音拈花狀,將這白煙輕輕導引至雪瑞額頭處。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些龜甲之下的粉紅色肉絲紛紛伸出觸手,密密麻麻,宛若頭髮,朝著這白煙探來。

  老禪師以這白煙為誘餌,右手勾引,左手悄無聲息地覆在雪瑞腦後的龜甲上,在經過兩分鐘左右的等待後,指尖終於觸及龜甲,正準備一舉揭開的時候,那些頭髮絲狀的粉紅色肉絲迅速回縮,根本沒有留下一絲反應的空間,接著雪瑞一聲大叫,臉色一陣慘白,接著一大口鮮血就吐了出來,撒落在雪白如玉的脖頸和胸前。

  迪河上師見解降之事終虧一匱,不甘地將白煙再次以作勾引,然而那些肉絲壓根就沒有上當,死死地窩在龜甲與雪瑞的頭皮之間。又嘗試了幾次,老禪師長嘆一口氣,將瓶中白煙悉數放出,傾倒在雪瑞頭見的龜甲上,一時間煙霧繚繞,宛若仙靈。

  我在旁邊一直死死地盯著,直到迪河上師站起身來,才迎上來問他,說怎麼樣了啊?

  老禪師指了指雪瑞,說她需要休息一會兒,我們出去談。

  我和阿洪跟著他來到外屋,落座之後,迪河上師告訴我,說雪瑞所中的這降頭,的確叫做龜甲封神術,是泰國皇室的御用之法,專門用來禁錮為非作惡的降頭師和黑巫僧,不過自從拉瑪九世王蒲美蓬·阿杜德登基以來,力求效仿西方文明社會,大力革新,所以在60年代時宮廷大亂,大部分白巫僧離開了泰國皇室。

  他回憶往事道:「這些人,有的投效了薩庫朗,有的則在契努卡謀就高位,而後來這些人很多都參與了那一場令人矚目的神山之戰,不過後來便沒有了消息,此術也是失傳已久,能解的人不多。我這瓶梵淨水是當時的一位前輩所贈,對於龜甲之中的降頭術靈有極強的誘惑力,也具有催眠作用,只可惜這些惡靈植入這個小姑娘的頭顱內太久,自成靈識,受不得騙了。我已經將其盡數倒入內里,可以催眠那些惡靈,只要不過度刺激它們,二十日之內,它們不會有動靜,但倘若過了這個界限,只怕那個小姑娘大腦,便會受損了……」

  聽得老禪師的話,我知道這梵淨水十分珍惜,當下也是長鞠到地,表示了感謝。

  他擺擺手,說魔羅之言,我已經聽得武倫說過,除魔衛道之事,乃上體天心,下憫民意之事,說起來我倒是要謝你了。只可惜老僧並不能夠將這小姑娘徹底治好,慚愧,慚愧啊……

  我想起肥蟲子,提出我倘若有可供驅使的蠱蟲,進入人體,能不能把這些降頭惡靈給吞噬呢?

  他搖了搖頭,說最好不要,這事情的成功機率,一半一半,倘若因為失誤,反而害了那個小姑娘,只怕你一生都會後悔的。我嘆息,的確如此,這世間沒有後悔藥,太冒險的事情,只怕難以成功。

  我又問,說大師,在你知道的人裡面,何人可解此術?

  迪河上師沉思了一番,伸出右手比劃出了一個二字:「據我所知,這世間還有兩個人可解。」

  我大喜,拱手問道:「還請賜教。」

  老禪師閉目回憶,緩緩言道:「其一乃泰國清邁契迪龍寺的般智上師,他是泰國宮廷白巫僧出身,當年宮廷內亂,他沒有參與,而是隱退清邁,對小乘秘典讖術研究頗深,據聞他近年來已經能夠達到肉體懸空的空靈境界,想來解這龜甲封神術,並不困難;至於第二人,他在馬來西亞丁加奴州首府瓜拉丁加奴的婆恩寺中,名喚作達圖,不過此人行事詭異,善惡隨心,雖然手段高強,但是卻未必會相幫於你,若想遣動他,你可能要備上一份厚重的香火錢啦……」

  聽聞這話,我的臉不由得黑了,般智大師我自然是認得的,也有過並肩作戰的情誼,只不過我已經從果任的口中,得知他已然圓寂的消息,至於達圖——我小心問他道:「上師,你可知給雪瑞下降的,是何人?」

  迪河上師恍然想起來,說我倒是糊塗了,這下降之人,也可作解降之人,那他是……

  我咬牙切齒地說道:「便是達圖那個老東西!」

  聽到這名字,老禪師搖頭嘆息,說過分了,過分了,以達圖他這樣的名聲和地位,做出這種事情來,確實是有點過分了。

  我接著將般智上師圓寂的消息告知迪河上師,他又是一番感慨,說這中流砥柱,一朝缺失,莫非是不祥之兆?

  雪瑞睡得安詳,瞧見她這平和幸福的睡容,我也不忍心打擾,當日便在大金塔借宿一晚,次日則與阿洪、雪瑞一起轉乘前往大其力的航班,重回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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