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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確實有急用,所以我並沒有推託,而是直接收下了那雪蓮。

  山裡面的彝民確實淳樸,即使是還沒有見到那女孩兒果果痊癒,也毫不猶豫地將我們所需要的東西,直接交到了我的手裡,一點也不怕我們翻臉走人。不過這也得益於我們之前所表現出來的品質,確實也能夠值得人去信賴。世間是一面鏡子,人都是相對的,你對別人好,別人就對你好,你若妄想被人無緣無故地關懷備至,那麼基本上不是妄想,就是別有所求,凡事都是這個原理,不出其外。

  這就是因果,這就是報應。

  拿到這雪蓮的我有點兒興奮,因為虎皮貓大人開出的藥方裡面,就缺這味藥做引子了,到時候如果按照程序,將這藥方子煎服,我便能夠暫時擺脫那陽毒的襲擾,壓制住,一直到我們離開追兵的視野,安靜的研究解法。對此,雜毛小道也深感慨,說一定要幫那個小妹子,恢復神智。

  多好的年華啊,要是死了,或者從此傻了,真的是暴殄天物,太讓人接受不了了。

  凱敏他爺爺住的這屋子,是他們家裡面最大的房間,頭頂上還蓋著兩片玻璃瓦,能夠有光線透進來,雖然床上有一些陳舊的氣息,不過換了被褥之後,總算沒有那麼難聞了。房間裡面的家具不多,幾個陳舊的木箱子,一個老式的木桌,角落裡還有一些農家的工具。我和雜毛小道收拾了一番,將見不得人的東西,全部都塞進了床底下。那下面也堆滿了雜物,放進去,一點兒都不起眼。

  到了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凱敏過來了,叫我們吃飯。

  我和雜毛小道跟著凱敏來到了堂屋,彝族民居里,火塘是必不可少的設施,邊上立石三塊成鼎狀,鍋支其上,稱為「鍋莊」。鍋莊嚴禁人踩踏跨越,否則認為不吉。在鍋莊上方,以蔑索吊一長方形木架,上鋪竹條,作烘烤野獸干肉或蒜頭、花椒、辣子之用。我們圍坐在這火塘旁邊,鍋裡面白湯滾滾,小孩拳頭大的肉塊,在湯水間起起伏伏,十分稀奇。

  凱敏跟我們介紹,說這是他們彝族很有名的「坨坨肉」,後寨王保子家前些日子殺豬,他母親剛剛去割了點肉過來,弄出來的,嘗嘗看,香得很呢!

  那架在火塘上面的鍋子漆黑,上面的香氣四溢,我深深吸了一口,這肉味很鮮,遠遠要比我們平日裡在城市裡吃的那種注水肉,香得多。那一鍋湯裡面,除了大坨大坨的豬肉之外,還有棕色和白色的蘑菇、松茸、黑色的木耳和青色的大蔥段,看上去,顏色鮮艷而誘人,在火塘旁邊的板凳上面,還擺放著幾碟菜,有酸菜,有蕎粑,有鍋巴,還有用大壺裝的酒。

  看到這些,我就知道,這一頓看似普通的晚餐,其實是凱敏他們家裡所能夠置辦出來的,最豐盛而隆重的一餐了。

  凱敏的父親是個不善言語的山裡農家漢子,拿著一個藍瓷碗,不時地端起來,衝著我們喊一聲喝酒,說完之後,也不管我們喝不喝,仰頭就喝大半口,結果根本就沒有吃多少菜,人就有些暈了。凱敏的母親則找來一個大碗,給陷入沉睡的女兒裝了不少菜,然後擔憂地問我們,說那個湯已經熬上了,果果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雜毛小道含笑,說她太累了,明天吧,醒過來之後,脾氣應該會好一點,不會像今天這樣,富有攻擊性了。

  凱敏的母親點頭,表示知道,說哦。然後過了一陣子,又不放心了,小心翼翼地又問。如此五六遍,到了我們吃好,她才麻利地收拾東西。「漢人貴茶,彝人貴酒」,凱敏的父親酒量並不算高,但是卻覺得客人沒有喝好酒,是因為他陪不夠,沒多久,這個老實的漢子就自個兒醉倒了,我們七手八腳,將他扶上床歇息。

  因為沒有電,也沒有其他娛樂活動,我們吃完飯,繼續在火塘邊聊天,也叫做擺門子,到了差不多九點多鐘的時候,凱敏的兩個叔叔過來了,凱敏幫我們介紹,說是兩個朋友,在渝城那邊上班的時候認識的,正好我倆過來這邊辦事,就請上家門口來做客。

  他兩個叔叔也是很好客的山裡人,不過趕在這當口上門來做客,實在是有些不妥。他們問起賣雪蓮、找先生的事情,凱敏答說在辦了,含糊地說了兩句,便不再言。他兩個叔叔見有外人在,也不多說,坐下來陪我們喝了兩杯酒之後,告辭離開。

  凱敏苦著臉,說兩位大哥,旁人倒還好說,我這兩位叔叔,都是至親的人,我如何瞞得了他們?

  雜毛小道擺手,說也罷,明天你只管對他們講便是,不過讓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巴。

  酒飽飯足,我們返回房間,一躺下就睜不開眼,疲倦得厲害。不過第二天我們還是早早地起來了,我找凱敏的母親借了一個藥罐子,然後在火塘上面,嚴格地按照虎皮貓大人的方子,開始熬製起了驅除陽毒的湯藥來。這藥一煎就是一上午,連我們的中餐,都是用火烤那糍粑,裹了點霉豆腐吃的。

  虎皮貓大人已經在昨天夜裡就跟了過來,被我們塞在房間裡,不過他時刻都對著我進行指導,我要看火候,有雜毛小道傳信,一來一回,一來一回,腿都跑得酸痛,我也是,腰都直不起來,到了下午兩點,終於煎好了那湯藥,從罐子裡倒出來,一小碗金子一般黃色的藥汁。

  我聞了聞,苦,閉上眼,一口將這碗藥汁喝入腹中,感覺到那藥汁從喉口滑落胃袋,立刻有一股暖流升騰起來,這熱流不同於酒的那種火辣,也不同於茶那般的甘冽,反倒是想嚼了檸檬和薄荷,暖中又有一股冷嗖嗖的涼意,蔓延到我全身各處穴竅中去,那些活躍在我身體裡面的陽毒,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搖搖欲墜,好多並不是很深刻的,直接就被弄得泯滅,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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