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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見慣生死的人,發起怒來,自然有一股屍山血海的殺氣,這東西玄之又玄,但是黃鸝飛卻能夠實實在在地感受得到。他也只是個圖口舌之快的粗鄙之人,見我認真,倘若鬧將起來,說不定這集訓營的好事就泡湯了,於是心中就有些虛,朱晨晨和那個開車的司機這一番勸慰,便下了個台階不再言語。

  我見他不說話,但心中好像有一團茅草堵著一樣,有一種早上出門踩到狗屎的不痛快。

  這一番爭吵,導致我們都沉默了,朱晨晨是個極有眼色的女生,情況未明之前也不作過多表態,戴上耳機開始聽起了音樂來,前往機場和飛行的整個行程乏味得很,自不必言。

  到達了春城的巫家壩國際機場,已經是下午時分,有人舉著牌子來接我們,是普通的工作人員,也不多說什麼,上了軍牌奧迪之後直接往南行,行了一個多鐘頭,越過田地和城市、繁華的人群,最後來到了一處周圍皆是高大梧桐的幽靜大院前停下車,正當門,掛著名為「紅河培訓基地」的老舊招牌。

  工作人員讓我們帶著行李走進了院門,裡面有幾進六七十年代的老建築群,來往的人不多,但是從進去需要辦理的複雜手續來看,實際上是一個門禁十分嚴格的場所。腳下是青石板,縫隙里還有一些雜草倔強地伸出來,兩側皆是茂密的樹林,有下午溫暖的陽光從繁茂的樹葉間灑落下來,如同金子一般。

  春城美麗而溫暖的環境,讓我的心情好了許多。

  我是個實際的人,黃鵬飛對於我來說僅僅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為了他生了這麼久的氣,實在是不值得。帶著好奇的目光,我左右打量,試著從過往的行人和建築里,找出一些不凡來。然而讓我失望的是,這個地方跟一些高門大宅的老機關,並沒有多大的區別,這些人也只是很普通的人員而已。

  過來接我們的那個工作人員也沒有什麼話好說,性子沉悶,只說這個地方是要讓從全國各地趕來的學員在這裡匯合集中,現在這裡做幾天理論培訓,然後再前往培訓基地。

  敢情這裡並不是集訓營啊,我恍然大悟,門口那個培訓基地的牌子誤導了我。

  走進前面一棟三層小樓,立刻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迎了上來,跟接我們的工作人員作了溝通之後,很熱情地歡迎我們,並且作了自我介紹,叫做朱軻,算是朱晨晨的本家,他是西南局的工作人員,負責這一次集訓營的統籌工作——其實也就是管理所有學員和教官的後勤啦計劃之類的,是個打雜的夥計,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他來幫忙解決。

  他雖然說得謙遜,但是我卻意識到這是個關鍵的職位,連忙熱情地握手,自我介紹,然後說一些多多關照的話語;朱晨晨也是個會攀關係的女孩兒,接著本家的由頭,與朱軻硬認了親戚,喊軻哥。

  唯有這黃鵬飛,似乎覺得自己有個茅山宗話事人的舅舅,便十分了不起一般,不咸不淡的。

  朱軻三十多歲的年紀就能夠坐上這樣的位置,自然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也不計較這些,帶著我們去辦公室做了登記領牌,又親自帶著我們先去分配的宿舍住下,等待第二天早上的動員大會。

  這裡的條件並不是很好,房間是四人一間的那種學生宿舍式的格局,上下鋪,天花頂斑駁,被子裡也透著一股子洗衣粉的味道。因為來自於同一地區,我自然和黃鵬飛分配在了一個宿舍。他雖然出生於茅山宗,但是在經濟發達的南方省廝混了這麼多年,自然是受不了這種簡陋,而且更何況是與我這個讓他十分看不起的傢伙同處一室,待朱軻走了之後便不斷地抱怨,像蒼蠅一樣嗡嗡嗡講個不停。

  說實話,黃鵬飛這個人的為人處事,跟我以前碰到的賈微,是一樣一樣的,讓人嫌惡。

  比起黃鵬飛的怨氣,我卻是有一些小小的新鮮感。

  我以前說過,我因為年紀太小,高考的時候懵懂落了榜,然後跑到南方省開始了打工生涯,什麼苦都吃過,看到往昔的同學們紛紛進了象牙塔,深造學業,享受著美好的大學生活,說不羨慕,這真的是假話——說句不怕大家笑話的話,我至今都還在後悔當初怎麼沒有努力讀書。

  雖然我收穫了另一種同樣精彩的人生,但是也留下了難以挽回的遺憾。

  所以這種類似於大學宿舍的房間,倒是讓我感到無比的新鮮和好感。在黃鵬飛的咒罵聲中,我整理好了行李,沒過一會兒,朱軻又領來了兩個年輕人,一個英俊的絡腮鬍,一個脖子長了顆大痦子的老實男,分別叫做秦振和滕曉,來自隔壁廣南省。人生四大鐵,便有這同窗這一項,能夠來參加集訓營的都是業內精英,像黃鵬飛這般孤傲性子的人畢竟是少數,於是在一起熱情地自我介紹,不一會兒就稱兄道弟,好是一番熱鬧。

  黃鵬飛依舊把自家舅舅楊知修的名頭抬出來,秦振和滕曉先是一愣,爾後則呵呵笑,說久仰久仰。

  我猜想兩人心中肯定在說:「傻波伊,傻波伊……」

  正聊得熱鬧,突然房門被推開,我轉頭一瞧,又驚又喜,沒想到分別不久,又見到他了。

  第二章 慧明和尚的下馬威

  來人正是在影潭分手不久的林齊鳴,算得上是大師兄的心腹手下。

  林齊鳴和我在影潭時便已然十分熟絡,我很驚喜地跟他問好,然後疑惑地問他怎麼過來了?林齊鳴衝著裡面三人點了點頭,然後拉我出來,說找一個地方敘敘舊,私聊。我們的宿舍在二樓,走過昏暗的樓道,踩著吱吱呀呀的樓板,來到了這棟陳舊樓房前面的一顆大槐樹下,兩人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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