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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隊?照理說小混子打群架,一般出面的不是派出所就是治安隊,難道楊宇換到治安隊,然後升職了?半年前他還是一個警察,結果一下子就混成隊長了,這小子還沒跟我說,真的是。不過想一想,楊宇的後台也大,工作幾年了爬到這麼一個位置,說實話也算是低調的了。

  小婧看我的眼光都有些發亮:「左哥,想不到你在我們縣城這麼吃得開啊?」

  我搖了搖頭,笑。小叔是個嘴嚴的人,不會把我的事情跟別人亂講的,而且我小嬸他們幾個又有些城裡人的清高,所以會比較瞧不起我一些,向來如此。當然,我也不會太在意這些東西。

  一個人自己看得起自己,就足矣。有三兩意氣相投的好友的話,幸甚。

  回家的路上曲折,山路蜿蜒,路況並不是很好,楊宇的雖然是越野車,但是我仍舊開得很小心,將近有兩個多鐘頭,才到了我家。我父母都不在家,去我大伯家操辦喪事去了,我沒有鑰匙,所以並不停留,又驅車前往新化,終於在九點多鐘的時候,到達了我大伯家。

  遠遠看到場院裡蓋起了個黑塑料皮的木頭棚子,周圍一堆人,我心中莫名有一些酸楚:七年前,也正是這麼一個時間段,我爺爺也是剛剛走。七年後,奶奶便尋他而去了。

  我們總是不捨得自己的親人離開,但是卻不得不面對這樣的事實。

  我和小婧的到來立刻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很快,我所熟悉的面孔全部都出現了,我父母、大伯、三叔、小叔、小姑還有一堆堂兄弟姐妹。在我母親的帶領下,我來到了靈棚里,奶奶已經入殮了。正中間放著一口大黑棺材,前面掛著奶奶的遺像,這個蒼老的、枯瘦的、一頭白髮的小老太太,正慈祥和藹地看著我,微笑。

  我的眼淚在那一瞬間就掉了下來,感覺心裏面被擊打得分外疼痛。

  我覺得這笑容實在太刺眼,讓我無地自容。

  將頭一磕到底,我伏在草蒲團上面低聲地哭泣著:奶奶,陸左回來了,你最疼愛的陸左回來了……靈棚里香燭縈繞,有一個音響反覆地播放著佛教音樂《大悲咒》。靈棚里燈光昏暗,這個時候朵朵也從我懷裡的槐木牌中浮現出來,乖乖地跪在地上,給棺材裡面躺著的老太太,磕頭。

  當然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夠看見她。

  但是她磕得很認真,小臉上滿是嚴肅的悲容。

  我感覺自己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抬起頭,只見我的父親站在我的後面。小半年不見了,我一直都在生死邊緣掙扎,此刻見到了父親那已經蒼老的面容,忍不住站了起來,緊緊抱著他和我旁邊的母親:「爸、媽,我想你們了……」

  第二章 鄉下酒席

  我和小婧輾轉奔波了差不多有一整天,路上基本沒有吃什麼東西,我身體好,倒還沒感覺到什麼,小婧已經蹙著眉頭,難受了,我二伯媽趕緊領我們去廚房吃油茶。坐在這煙燻火燎的廚房裡,喝著油茶,我的心情才舒緩好多。喪事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我父母雖然很捨不得我,但也只是陪著說幾句話,便忙去了。

  穿上了白色的孝服,我和小婧坐在廚房的矮板凳上吃著油茶,旁邊圍了好幾個親戚,有同輩的,也有上一輩的,問東問西。也有人問我那車是哪裡來的,是我的麼?我搖搖頭說是借的,小婧是小孩子心性,得意洋洋地說是左哥從一個當警察局隊長的朋友借的。

  旁人紛紛驚嘆,說哇,還有這樣子的朋友呢……

  我一個遠房堂哥遞了一支煙給我,我擺擺手說不抽,他嘿嘿地笑,說是不是嫌我的煙太撇(爛的意思)?我說不會抽菸,真不會,小婧也知道的。他仍舊疑惑,自己把煙點上,說你一個大老闆,煙都不抽,忒省了一點吧?然後開始講起自己如何如何難了,說下面娃娃要讀書,上面的老人又沒有養老錢,媳婦天天吵架嫌他沒本事……諸如此類的訴苦,最後的意思還是要我拉扯一把。

  我點頭說莫得事的,能幫就幫吧——這個遠方堂兄是我二伯這村子有名的懶漢,盡想著天上掉餡餅,對於這種人,杯米恩、斗米仇,我也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的。

  我坐了一會兒,出來歇口氣。奶奶死了,來了好多親戚和朋友,我們這房族大,各家各戶都來人,所以很熱鬧,場院裡擺著一張張的麻將桌,一堆人在那裡推起麻將來,煙霧裊繞,大聲喧鬧,玩得不亦樂乎。關係隔得遠些的親戚和鄰居,臉上笑容滿面,喜氣洋洋,感覺這不像是葬禮,而是一場滑稽的聚會。我心裏面很不舒服,然而這便是習俗,光憑我一個人是改變不了的。

  因為開著車,我大伯過來跟我商量,說今天辦酒,明天出喪下葬,需要去採辦些東西,村子裡只有一輛小貨車,讓我幫著也跑跑。我說好,開著車來本來就是忙這個的。他很高興,拍著我的肩膀說有出息了。

  中間我母親跑過來找我,把我拉到一邊,問我最近都幹了些啥?

  我奇怪,說還不就是跟省屯的阿東在南方洪山那邊,合夥開了一家餐廳麼?都是正常生意,不會給你丟人的。我母親抬起手給我腦門來一下,罵說你這小子長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問的不是這個,是你跟黃菲的事情。去年的時候黃菲這妹崽還經常來家裡看我,結果今年你上次回來過後,就再沒有消息了。到底咋回事,不會是別個姑娘家嫌棄你沒有正經工作,不要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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