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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畫眉,那是一種黑色的枝條,畫得很細心,眼睛睜得大大的。

  這眼睛就在和我對望,此時此刻。她是在看鏡子,但是鏡子的這一頭,是我。

  這是一件何等詭異的事情,這是一個何等神秘的場景。

  但是,更加詭異的事情出現了——一個男人出現在了這個女人的身後面。這是一個老式臥室的背景,通常是在農村或者寫實的歷史題材電視劇中能夠看到的,那個男人穿著黑色的褂子,腦袋後面有一根又黑又粗又長的辮子,一臉的猙獰,而手上,握著一把尖刀,雪亮的那種。女人從鏡子中看到了身後的男人,猛地回頭,兩人爭吵,情緒越來越激動,突然那男人高高揚起手中的尖刀。

  噗……尖刀透胸而過,鮮血四濺。

  一切的爭端都結束了,那個女人無力地趴在鏡子前的桌子上,口中狂湧出鮮血來,一口接一口,跟濟南趵突泉一樣,全部都噴到了鏡子中。她的臉色蒼白,鴉色頭髮一瞬間如瀑散落下來,襯托得更加明顯。再加上嘴中冒血,這可是經典的女鬼形象……那個男人在發癲似地狂笑著,臉上的肌肉在抽搐,眉目間有著讓人心顫的東西。

  是瘋狂,也是殺氣。

  這女人身上,穿著的是一身鮮紅色的旗袍,紅得耀眼,指甲尖尖。

  看著這鏡子裡的一幕,我猛然驚醒,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鏡子麼,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古怪的情景來,就像這是一幅窗戶,對面的,是另外一個世界?

  這是我坐下來,第一次想起這個問題。

  我居然會一直都沒有思索起這個簡單的事情,好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這無疑是讓人奇怪的,而正當我思考這問題的時候,銅鏡中的畫面又模糊了,波紋重現,一圈又一圈,無止盡。接著,讓人恐怖的事情出現了——那光滑的鏡面開始變得柔軟,仿佛水,或者一層薄膜,這鏡面被捅開了,伸出了一隻素雅潔淨的手,這手小巧柔軟,只是指甲很長,像慈禧老佛爺的那種,又紅又尖,就像五把尖銳的匕首。

  我猛然站起,想往後面退去,然而這隻手卻猛然一長,緊緊地抓住了我的右手,使勁往裡面拽。這力道出奇的大,我往回拉,但是居然僵持不得,感覺這手有著莫名的魔力,將我的心神都往鏡子裡面吸,來不及思考,來不及蓄力……什麼都來不及,只有咬牙堅持著。那鏡子繼續在動,漸漸浮出了那個女人的頭顱。

  黑色的長髮如絲如瀑,將她的臉孔遮蓋。

  她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冰冷的、麻木的、蒼白的臉孔來,眼睛呈黑色,仿佛裡面是深淵。她突然笑了,咯咯咯,露出沾著血的白色牙齒。然後,一聲巨大的厲嘯,轟然撞擊了我的心靈。

  ——————

  啊——

  我猛然站起來,發現朵朵和肥蟲子都在我旁邊,電視上的節目正進入了廣告時間,一個過氣明星,正在介紹不鏽鋼安全門。看著他張合的嘴巴,我心中仍然沉浸在剛剛的驚悸中,伸手往後背一摸,全是小米汗。我這才發現,我根本沒有跑到老尚的房間裡面,而是在沙發上睡著了。

  朵朵一臉緊張地看著我,快哭了,喊陸左、陸左……

  肥蟲子圍著我飛,繞圈圈,怎麼看都覺得這小東西的黑豆眼裡,裝滿了幸災樂禍。

  是夢麼?我疑惑地想著。

  這時客廳懸掛的電子鐘「鐺鐺鐺」地響了起來,我抬頭一看,正好是12點。

  我拉著朵朵的小手,這個可愛小保姆一臉的害怕,指著尚技術員的房門,說有鬼、有鬼……我對她無語,本身就是個小鬼,還怕鬼?

  話說,她還老喜歡看恐怖片。

  我本來還心有餘悸,然而卻被朵朵的可愛模樣給逗笑了,拉著她的手,又從背包裡面取出我曾經畫過的符,走到老尚的房間門口。這裡下午的時候進來,便沒有關過,我在站在門口,看著梳妝檯上的銅鏡,一開始倒沒怎麼覺得,經歷了那一場夢魘,越發覺得不對勁了——這場景,簡直是一模一樣的。

  我把燈打開,然後走到梳妝檯前坐下,看著銅鏡裡面,面目扭曲的自己。

  我叫朵朵返回槐木牌,借著她的「鬼眼」來看著鏡子。

  只見這鏡子上附著一絲陰冷粘稠之氣,這氣息不是在表面,而是在鏡子中的世界裡。我知道了,這鏡子裡面,有鏡靈。什麼是鏡靈?這東西其實我在前面已經提過了,就是給黃老牙布「清盆靈陣」的時候。這東西,全世界都遍布著傳說。它是靈,但是它不屬於魂,而屬於異變的惡魄。魄與魂不一樣,這個前面也有講,因為沒有保留太多的人性,大部分都是惡,是本能。

  如果我夢見的事情,是這鏡靈來歷的話,那麼這女人的惡魄,一定是怨毒至深。

  這麼看來,我那兩位房客的失蹤,定然是與這銅鏡有關了。

  我拿出了自製的回度往生咒符,點燃,然後在冉冉燃起的青煙之中,唱起了超度的往生咒,兩管齊下,咒符燃到一半,這銅鏡果然開始顫抖起來,不停地發抖,那滿是銅綠的鏡框邊,居然開始轉成了紅色。黃亮澄澄的鏡面開始扭曲起來,黑霧迷朧,不斷地變幻著,勾勒出一張女人的臉孔,是鬼臉,空氣中有嗡嗡地響聲,像是女人絕望的尖叫。

  夜間十二點,是鏡靈的靈力最強盛的時候,全世界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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