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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根搖頭嘆氣,說你就是個桃花命,總是招惹女人。

  他說完,便不說話了,一口一口地飲酒,沒一會兒,又要了一杯。當他喝到第四杯的時候,我攔住了他,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心情這麼差?阿根喝得有些嗨了,說沒有啊?哪有!他心情好得很呢,事業蒸蒸日上,最近又準備在莞太路那邊找個門面,再開一家店子呢,有什麼心情不好的呢?

  我看他這狀態,比我上次走之前更加差了,伸手搭住了他的左手腕,然後問他我給他的那張符紙有沒有隨身帶在身上?他說有,天天放在錢包里呢。我看了一會兒他的面相,沒有黑氣縈繞,僅僅只是臉色黃,有些虛弱和營養不良而已。

  我鬆了一口氣,不是被人詛咒下蠱就好。

  我可能是太敏感了吧,這是職業病麼?

  阿根一聲長嘆,說要是能夠回到當年,那該多好。我看著他,問他的感情現在怎麼樣了?事業有成,也老大不小了,怎麼著都應該找個好女人,安安穩穩地過小日子了。他也不說話,只是搖頭。看著那迷離夜色中阿根流露出來的孤獨和寂寥,我突然想,如果王珊情不去弄那吸人壽元的變異情蠱,若她養的只是一般的、勾住男人心思的情蠱,那麼讓他們一直在一起,是不是此刻的阿根會得到他想要的幸福了?

  鋼鐵水泥構成的城市森林裡,我們每個人都將自己緊緊包裹得無比強大。

  然而,果真如此麼?

  是人,終究是會孤獨的,終究是期望回家的時候,有一盞溫暖的燈光,在等待著自己。歸宿感,這也許是許多人奮鬥一生的執著所在吧?

  愛情便如同毒癮,身體上的傷痛很容易消逝,而心理上的依賴感,卻久久不能忘懷。雖然情蠱已解,但是阿根終究還是在懷念著王珊情,或者說,他在懷念與王珊情一起的那一段幸福的時光。我小心翼翼地問他,說知不知道王珊情現在在哪裡?他搖頭,說不知道,也許是回來家了,也許可能躺在某個陰暗的髮廊里,靜靜地等待著惠顧的客人……

  我沒有說什麼,能夠養出情蠱這玩意的人,哪裡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下海失足女?當然,我這也只是想一想,沒有說出來。

  聽阿根的這口氣,怨恨比留戀似乎要多一些,我終算是放心了,於是指著舞池中瘋狂搖擺著自己青春軀體的曼妙女郎,跟阿根說去放鬆一下吧,One Night Stand,或許這個東西能夠解決你的傷痛。即使不能,至少也能夠解決你家五姑娘的悲哀。

  阿根苦澀一笑,舉起酒杯,仰頭,又是一飲而盡,這傷悲。

  當夜阿根酩酊大醉,我頭腦清醒,肚中的金蠶蠱翻騰,去洗手間漱了幾回口,感覺酒味沒有這麼大了,然後開著阿根的車送他回家。本來還準備去一下城郊的那套房子,結果太晚了,阿根又醉得厲害,也就沒有再去,當晚就在阿根家住下。他抱著馬桶一直吐,然後不斷地喊著小情、小情……我無奈,聞著洗手間裡的污穢之氣太盛,只有請出金蠶蠱,給阿根鬆了松骨,這才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上阿根去了店子裡,而我則在大街上散步。

  08年年中的時候,由美國次級債引起的全球金融危機,已經開始蔓延開來,東南沿海的外貿型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每天都在倒閉,一批一批地垮下去。街頭上有好多外地的打工一族,背著包包,拿著一瓶水,到處找工作,這與兩三年之後的用工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然,這是我當時所不知道的,我能夠看到的,是大批工廠的女孩子,稍有姿色,便開始淪為了燈紅酒綠的招客女郎,在城市的光鮮或者陰暗面,為這個城市增添了粉紅色的畸形魅力。

  我開著車,一邊欣賞著晨歸的流鶯,偶爾有幾個面孔幼稚得讓人心憐,一邊朝著郊區行去。

  說是郊區,其實也就是幾個比較大的工業園旁邊,因為集中了大量的年輕工人和相關服務行業的從業人員,論繁華,並不遜於普通的小城市,人來人往。

  我到的時候,正好是中午,也不忙著去找人,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比較聞名的小吃店,點了一碗沙鍋粉,既當早餐,也當午飯。當初之所以在這裡置一套房子,除了圖剛開發房價便宜之外,還是因為有個親戚在這裡,經常過來玩,覺得地方不錯,在東官是少數幾個清秀的去處。至如今,那個親戚早已離去,我倒是沒事經常過來溜達,喜歡上了這裡。

  吃完沙鍋粉,我進了小區,乘電梯上了樓,來到門前,掏鑰匙,開門。

  一進屋,有一股子灰塵味,不大,但是我卻能夠聞出來,生澀。

  我走到客廳,沙發的抱枕散亂,玻璃茶几上還擺著一袋打開的可比克薯片,衣帽架上還掛著風衣和鬆軟的泡泡裙,拖鞋仍在一邊。我摸了下家具和桌面,一層灰。我心一動,拿出吃了一半的薯片,早就軟了。到底怎麼回事,這房子似乎有幾個月沒住人了?但看這裡好像兩人並沒有準備離開。

  兩人的房門我都有鑰匙備份,從包里拿出來,我依次打開,推開門,沒有人。然而行李衣服都在,到底出了什麼事?忒奇怪了啊?

  我依著房門,疑惑。

  第二章 半夜十二點

  行李沒收拾,屋子裡的東西和擺設,如同主人剛剛離開了家一般。

  我第一反應是這兩個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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