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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

  沒來得及檢查,就聽到兩個人一邊往這裡跑,一邊喊:「蕭克明,下車、下車!不下車就開槍打死你。」腳步漸漸近了,我不敢動,乖乖裝死,生怕被他們發現我依然還活著,在往我腦殼門子上習慣性「補刀」。

  蕭克明看著我,我沒動,朝他眨眼睛,他一臉不可思議,推開車門下來,舉起手大喊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手上沒武器,莫要開槍啊……

  這聲音,驚恐中又蘊含著稍許些悲憤,悲憤中又夾雜了難過,真心的演技派,生活奧斯卡影帝的參選人。

  我撅著屁股,趴在主駕駛座上,車門半開著,冷風灌入,不敢動。我聽到有人叱喝著蕭克明蹲下,然後朝他猛踢了幾腳,蕭克明在地上滾,哀號著別打了、別打了,我身上有傷啊兄弟。有個粗聲音的男人制止了另外一個人的踢打,問人死了沒?去檢查一下!

  我感到自己被人硬生生地拽了下來,然後一隻大手順著我的背,一直摸到了我的口鼻處。這隻手的主人摸到了我的嘴,沒有血,他吃驚地把我翻轉過來,我睜著眼睛,起身就給了他一拳,狠狠地砸在這大餅臉上,他的臉頰骨硌得我的拳骨生疼。我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抗的機會,三下兩下,全部攻擊下陰、腦殼等要害位置,最後一下,中了男人的痛感最強烈的部位,他捂著蛋蛋栽倒下去。

  時間才過了兩秒多鍾,我連忙返回過來尋找粗聲音男人,只見雜毛小道已然扶著車頭在喘氣,手中還拿著一把黑星手槍。

  我踉蹌地走過去,發現地上已經躺著一個光頭男子,一動也不動彈。

  舉起大拇指,我由衷地讚嘆雜毛小道好身手,他坦然接受,並且長嘆,告訴我他從小便練站樁、禹步和五禽戲,早已打通了任督二脈……行走江湖多年,從來沒有閃失過。我給他一個白眼,若他真沒閃失,今天老子未必會這麼累了——任督二脈是什麼玩意?菊花麼。

  我全身火辣辣地疼,讓他幫我檢查背上的槍口,他把我的血衣揭開來看,然後說了聲「咦」,他笑了,是羨慕嫉妒恨的笑容,還不住地拍著我的肩膀。

  我奇怪,問怎麼了?

  他說我好福氣,彈頭進入肉內幾公分,就被彈出來了。誰彈得?你家的金蠶蠱唄……羨慕啊,別人都說好兄弟是可以相互擋子彈的,你倒好,你家的小肥肥居然在這關鍵時刻出現在那裡,幫你擋了一擊火力!好兇險啊,我算看出來了,這一槍,如果擊穿到肚子裡,基本你小命就沒有了。

  感謝吧少年,以後對你家蟲子好點,別總讓它吃些內臟拌酒,你丫的養著也不虧心?你不養給我養,別的不說,天天蜈蚣蠍子、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我白了他一眼,小心臟一下子被幸福給填得滿滿的——這肥崽,皮是皮了點兒,但總是能夠讓我感動。

  不知道生生承受了這麼大的火藥動能,它有沒有事?

  我趕緊思念它,開始是沉默,後來它吱吱了兩聲,有氣無力,不過也傳導來一個信息:無事,爺需休息。無量天尊,沒事就好。雖然金蠶蠱幫我抵禦了大部分的傷害,但是巨大的震動仍然把我腑臟震痛,氣息散亂,我咳嗽著,全身都感覺難受。回頭看著地上的兩個人,問怎麼辦?要不要滅口?

  說實話,我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心中很慌。

  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觀念中,欠債就要還錢,殺人就要償命,無可非議。但是我有些懵了,我現在是正當防衛,但是如果貿然下黑手,便是蓄意殺人,而且這跟弄死王洛和還不一樣,蛛絲馬跡太多,殺了人,是不是就要亡命天涯了?不殺,那麼是不是需要報警?我可以相信報警之後,我們會得到公正的對待麼?

  會得到公正的判決麼?

  法律,是一個嚴苛的準繩,還是有權有勢的人手中的工具?到底應該怎麼做?

  逃出生天的喜悅一旦碰到這個問題,心中就生出巨大的陰影來。

  段叔一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巨大黑影。一個人,不管他是誰,都不可能跟整個社會體系作鬥爭,哪怕他是內褲外穿的超人——強中自有強中手,總會有人能夠遏制你的!

  我看向了雜毛小道。

  他沉默了一會兒,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形成了一個很深的川字。他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這表情我哪怕只看一眼,心中都會有著莫名的壓抑,和惴惴不安。大概過了5分鐘,他的全身都鬆弛了下來,仿佛做完了思想鬥爭,跟我沙啞地說有沒有帶手機。我說帶了,他點頭,伸手問我要。

  拿過電話,他手在按鍵上猶豫了好久,下定決心,輸入了一串號碼,然後按了撥通鍵。

  他並沒有避著我,虛弱地靠在車頭,然後把手中的手槍遞給我拿著,電話通了,我見到他的脊梁骨瞬間繃直,然後低聲地問道:「大師兄……我是小蕭,誒,蕭克明!不好意思,還沒睡吧?打擾了……」他對電話那頭的「大師兄」十分客氣,但是客氣中又帶著很明顯的距離感,一番寒暄之後,他把事情的詳細過程,一五一十地對電話那頭談起,沒有一絲細節的隱瞞。

  顯然「大師兄」是一個可靠之人,所以他和盤托出。

  這場對話一直持續了20分鐘。

  我在旁邊聽著,聽到幾個關鍵詞:「壓箱底的雷光疾電符」、「地方上的事情」、「師父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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