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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步兩腳,越過這叢屋子,來到後面的院場,他這房子依山而建,院子周圍栽了一排的老槐樹,樹枝長得古怪離奇,白天看都陰氣森森,讓人不舒服。周圍有很多石頭,東一堆西一撮,顯然是經過布置。那個地窖在場院的西邊,離它六米遠有一口井,井口的青石板長滿了青苔,顯然是沒用來取水的。

  窖井口圍了一堆人,有個絡腮鬍子的男人在打孩子,那熊孩子六七歲,哇哇地叫,聲音悲切得很,藏有了不知多少的委屈。

  地翻天低聲喝止了這男人,讓所有人閃開,退回屋子裡去。

  地翻天把一捆繩子給我,說把永發拉上來後,立即往田埂上跑,跑得越遠越好,千萬不要回頭。我問為什麼?裡面莫非有殭屍不成?他沒說話,看了下天,陰沉陰沉的,聲音也越發低沉,說去吧,辦好了,那法子就給我。我心中知道此事必有蹊蹺,但是也沒有辦法,拿著繩子來到了窖井邊緣。

  蓋住井口的木板被扔在一邊,裡面黑黝黝,也沒有聽到哭聲,甚至靜得連呼吸聲都沒聽見,地翻天在遠處指揮我救援。我攥緊繩子,把頭湊到井邊,還沒反應過來,一股混合著硫磺、香料的屍臭味道,就撲面而來,熏得我把剛剛吃的肥臘肉都一口吐了出來。

  呃……

  這一口嘔吐物淋下了井底里,立刻有一聲哇哇叫。

  第七章 十二屍追,金蠶蠱現

  這一聲哇哇叫我立刻聽出來了,是之前帶我進來的小孩子王永發。

  被我的嘔吐物淋了一頭,他也忍不住了,又哭又吐,陡然間,我就覺得洞子裡面的氣氛,陰森了好幾分。這井是豎井,我打量了一下,足足有三四米高,也不知道這小傢伙有沒有摔倒哪裡。地翻天聽到洞子裡的哭聲,頓時就炸了,在遠處大喊——快點、快點放繩……他焦躁的情緒立刻感染到了我,我不假思索,幾乎是把繩子給扔了進去,王永發這小孩兒也挺靈活,一下就攥緊了繩子。

  我忍著這股惡臭味,伸手一提,這熊孩子壯,有五六十斤重,但是我久經金蠶蠱滋養,臂力強,而且爆發力也足,幾乎只用了十秒鐘,三下兩下就拉了上來。他一上來我樂了,這小孩子,頭上披著湯湯水水,掛得五顏六色,居然還有半塊肥臘肉——好吧,這件事情我很抱歉,因為實在是太臭了。我伸手拽住他的手,把他拉上了地面來,就聽到地翻天在遠處猛喊:「永發我兒,快跑,往屋子裡跑……」

  那小孩子機靈,根本就顧不得頭上的骯髒,把我手猛甩開,然後像兔子一樣躥了出去。

  我驚訝,看見地翻天、他婆娘、他兩個弟弟都扯著綁了很多符紙的紅繩子,有人還拿了一盆黑血,那個絡腮鬍的老弟居然都拿出了一桿電視裡才見到的散彈槍,虎視眈眈地看向我這邊,就連那個鶴髮童顏的老頭子,手上也攥了一沓符籙。我立刻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想起了地翻天剛才交待的話語,轉身朝向了房子後邊的田埂。

  我剛一轉身,就聽到後邊有一物跳出了井口。

  一陣腥臭難當的風朝我這邊吹來,我來不及閃,就地一個懶驢打滾,避了開去。在地上滾著,我抽空一看,哎呀我的媽呀,只見井口蹦出了好幾個高矮不一、臉色青黑的人,身體僵直、眼神無光直勾勾,有穿著青黑色的中山裝的,也有衣衫襤褸的,裸露出來的肌膚像風乾的臘肉,全部都長了一層蒙蒙的白毛(有的是黑毛),嘴一張,居然全部都是利齒,惡臭撲鼻。

  我全身一陣雞皮疙瘩,驚悚的寒意從頭頂一直蔓延到了尾椎骨上。

  我突然想明白了地翻天為什麼一定要讓我來救他兒子,甚至願意付出他之前不願提及的某種法門來做代價:《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提及殭屍一節,說到殭屍有一定的生前記憶、靠氣息識人,平時安息,若被驚厥時,心中自然會有凶煞戾氣,就必須找人索命,索一人命,四下無聲息,它便心安,重歸沉眠之中。

  我是個受到詛咒、招惹邪物的傢伙,就目標的強弱而言,肯定比他兒子大。

  我心中充滿怒火,地翻天來這一手,使要讓我和他兒子換命。

  雖然我願意為了朵朵拋頭顱灑熱血,但是卻不願意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白白送死,我心中那個氣啊,簡直能夠把肺給撐炸了。可是我卻被有半分激動的時間,甚至連罵娘的心思都不敢有,因為就在我滾停爬起的時候,井口已經整整出現了十二個殭屍,跳著腳,朝我撲來,離我最近的一個,兩寸長的青黑色指甲已經快觸及我的背上了。

  有一個長相最清秀的小個子殭屍,張著一口黑牙的嘴,朝屁股咬來。

  它似乎比較鍾愛這個部位。

  我望著陰霾的天空,迸發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跳起來,我並沒有往大屋旁邊的田埂上跑,而是朝地翻天他們那伙嚴陣以待的人群中跑去——罵勒個巴子,我不能白給人坑,要死一起死。這個念頭剛一冒起,立即熄滅,我九十度大轉彎,身手靈活地折向了側邊的田埂,身後是一群追逐著我的活死人。

  以及……一臉嚴肅的絡腮鬍子,和他手中對準了我的槍口——瑪的!!!我心中的髒話已經罵了無數遍,這次真的被人坑了。

  無盡的後悔湧上了我的心頭,太年輕啊太年輕,地翻天的承諾輕飄飄一句話,而我卻懵了,直以為朵朵恢復無恙,哪知道自己確實小命不保了。我跑,三步兩腳就衝到了田裡,大冷天,水田裡全部都是乾的泥巴,還有些莊稼茬,我腳步不停,眼睛望著坡度漸陡的斜坡子和遠處的小路,腦子裡亂,不知道怎麼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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