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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哭聲似笑聲,如絲竹靡靡之音,聲聲入耳,慘不可聞。

  突然,一股黑氣從胖保安的玉枕穴中竄出來,無形無狀,茅克明大喝一聲「好膽」,揮劍去斬,黑氣應聲裂開,而我卻不由自主地平推雙手,將黑氣盡數震散。

  一個女人頭顱模樣的黑霧支離破碎,厲喊聲中,有著無盡的哀怨和不舍。

  空氣的陰冷消弭殆盡,唯有滿屋子的血腥氣飄散。

  王經理仍然在聲聲哀號,那個瘦高個兒脫下了他的衣服,幫王經理包裹起斷了半邊的胳膊。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威武的、雄壯的人民警察出現在我們面前,領頭的是一個魁梧的中年警官,他配了槍,持著這把黑疙瘩對準我:「蹲下,舉起手來……」陸續奔進來幾個漢子,厲聲大喝著,有個小年輕聲音顫抖,顯然被屋子裡的血腥場面給嚇倒了。

  我打量了一下,原來我跌坐在了女財務無頭屍體的旁邊,這一屁股,正好挨著她穿著黑絲的長腿上。我暗道一聲晦氣,蹲起來,抱著頭,不敢惹這些戒備的警察,生怕他們一不小心走了火。我看見門口有一個物業公司的職員在畏畏縮縮地探頭,想來是他在外面對不對勁,報了警。

  好在那個瘦子機靈,他剛才表現差勁,此刻倒是口齒伶俐,將事情頭尾講清楚,為首那個警察雖然疑惑,但是好歹也放下槍口,收入槍套中。立即有人把殺豬似叫喚的王經理抬走去醫院,警察們開始忙碌,準備保護現場,茅克明攔住他們,說且慢。

  為首的那個中年警官看向他,而他卻詢問我:「陸道友,你覺得這廁所是否有蹊蹺?」我說莫這樣叫我,擔不起,茅師傅做事要徹底,將這污穢之物除盡,免得遺禍。他點點頭,跟中年警官商量把衛生間弄開。那中年警官將信將疑,但是瘦子和老保安言之鑿鑿,而南方這邊敬神迷信的風氣也很濃重,於是點頭同意。

  說好之後,有個警察找來一根鉤子,七弄八弄就把門打開了,滑動玻璃門,摸索著找到壁燈,一打開,他立刻一聲大叫,跑出來使勁甩手。中年警官忙問怎麼啦,他結結巴巴說裡面有蟲,一揚手,好幾條白色的蛆。裡面燈已開,我和茅克明一同探頭進去,發現裡面洗手台上有一塊白色的肉塊,上面爬滿了白色的蛆蟲和黑紫色的甲殼蟲,那甲殼蟲僅有指甲蓋,密密麻麻的蠕動著,在浴室各處散落好多。

  茅克明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胎盤,未成形的胎盤!不知道裡面有什麼緣故,讓她有這麼多的怨念……」我撇了撇嘴,懶得去理會,把門關上,回身檢查了一下那警察的手,發現上面有一些屍毒,我扣著他的肘彎,嚴肅地說道:「馬上去找糯米來拔毒!」

  旁邊的人愣住了,看向中年警官,那個中屍毒的警察覺得頭暈目眩,連忙大聲喊他們老大:「歐隊,歐隊,照他說的做,我可能真的中毒了。」中年警官連忙問我是什麼糯米,我說普通的糯米就行,他趕忙叫手下去買。我又說去找點烈性殺毒劑來,不要開門,裡面的蟲子應該都有毒性,殺乾淨,不要留後患。他也照做。

  茅克明收拾好自己的家當,朝我拱手說:「陸道友,想不到你還懂些驅毒之術,克明承蒙援手,多謝了。」我大汗,說你這是什麼勞什子稱呼,我什麼時候轉職當道友了。我連忙擺手,說你要不要再做一場法事,超度一下過世的亡靈?他說也對,問中年警官行不行?

  中年警官說可以,你搞吧,一會給做一下筆錄就可以。說完他打電話呼叫局裡面派人來增援,說發生了一起人命案。我出了門口,樓道里堵了一堆人圍觀。那個中年警官過來給我談了一下,我知道他姓歐陽,我叫他歐陽警官,他說一會做一下筆錄吧,我說可以,這是一個公民的義務。他又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說我也只是旁觀的,略懂一點,要問什麼,還需要找裡面那位專業人士。

  那是個道士,好像有點兒本領呢。

  過了一會兒,有人買了糯米來,我把糯米放在那個中了屍毒的警察手臂上,用水浸潤貼裹著。沒多久,糯米變成了黑色,再換了一堆,又黑了,我連續拔了三次,終於沒有再黑了,他的臉色變得好了一些,我給他交代道:「回家之後,熬豬油蓮子紅糖水喝,連喝三天,不可間斷,毒性方消。」他點頭謹記,又問了我的手機號碼,以作聯繫。

  這時候他們聯繫到附近防疫站的人來了,帶來了乙硫磷殺蟲劑,一陣狂噴,把衛生間裡面的蟲子消滅乾淨,有人來找我做筆錄,我將剛才的情況作了敘述。過了一會兒,歐陽警官找到我,握著我的手說感謝,還說有什麼問題還可能要找我去局裡面一趟,讓我暫時不要離開東官市里,我說可以,接著,那個茅克明做完法事,給人帶走了。

  我回到了家裡,一身血氣,還滴滴答答的,熏得自己都噁心。剛才在那浴室里看到的一屋子的蟲,別人噁心,我肚子裡那位卻是一陣鬧騰,居然饞得不行。我無奈,將它放出來,從冰箱裡拿出動物內臟切上,和著二鍋頭給它混好,做出它今天的伙食。它翻滾著肥身子,賴著不肯吃,我管它愛吃不愛吃,把衣服脫下來扔垃圾桶里,把浴缸里放上一缸子熱水,躺進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我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見那個女財務騰空而起的頭顱,和噴濺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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