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她罵得很難聽,這是我們家鄉的習俗,倘若長輩死去,返轉來找自己的親人,就要把它罵回去。而我則手足冰涼,過了好久才相信這並不是夢,哆嗦著爬起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今天,應該是我外婆的頭七。

  那天晚上我研究了半晚上外婆留給我的書,由於太潦草,心情又複雜,一直處於對於未知的恐懼,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發現。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轉乘縣城的班車到了市裡的一家三甲醫院,掛完號之後做了全身的檢查,七七八八花了近六千塊錢。然而在下午的時候,醫生告訴我,我身體好得很,十分健康,一般人有的亞健康狀態我一樣沒有,而且身體機能正逐步地朝一個好的方向轉變。我拍的那些透視片子裡,也沒有見到身體裡面多些什麼東西。

  我如實地跟接待我的那個老醫師講起我的情況。他沉默了很久,給我說起兩種可能:1.心理或者精神引起的幻覺疼痛,這種事情往往出現在毒品依賴者、精神疾病患者和服用刺激性藥物、神經性植物花粉等;2.神秘學的裡面有很多科學不能解釋的東西,比如我遇到的這種情況。養蠱一說由來已久,在中國南方、台灣、香港和東南亞的許多地區流傳。有人提出來說蠱其實是一種毒蟲滋養的病毒,但是他也不得而知。如果真是,那求醫問藥是沒用的,只有找相關人士解決。

  我們那裡一直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現在的行政單位都不叫市,叫做苗族侗族自治州,老醫師在這裡待了幾十年,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但也許是院方有規定,他很諱言,對於這些也不敢多說,只叫我去找。我沒有門路不肯走,被我纏了很久後,他才告訴我,說晉平縣下面苗寨,有個叫做龍老蘭的神婆,據說很靈驗。聽到這裡,我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我外婆的名字就叫龍老蘭。

  回家的路上我在東官開飾品店的合伙人阿根打電話給我,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店子裡出了一點事情,有個看櫃檯的小妹不做了,她平時最信服我,我要有時間就回去勸勸她。我和阿根手下總共只有十幾個人,那個時候廣東還沒有用工荒,但是他說的那個女孩業務很好,走了實在可惜。可是我根本沒心情管這些,就問為什麼辭工?

  阿根說這個女孩子男朋友是個棍兒(就是不正經的混子),不做事靠她養,她的工資根本就供不了兩個人大手大腳地花銷,於是她男朋友就勸她下海。阿根說下海的意思就是去做雞,東官大部分的記女都是打工妹轉的行——這種情況在08年金融危機之後更加嚴重。我抿著嘴,腦海里不由想起了那個眼睛大大、亮得像兩口溢滿水的井一樣的女孩子。

  我跟阿根說,我這邊有事回不去,讓他跟那個女孩子說,要麼我幫她再找個老實男人好好過,要麼滾蛋,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懶得見到這種賤人。

  阿根在電話那頭嘆息,我想起來,阿根對那個小妹好像有點意思。

  我回家之後,開始仔細研讀《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然後在半個小時之後找到了外婆給我下的金蠶蠱的這種東西的記載。

  這是在農曆五月五日端午三天之內,抓到的毒蛇、鱔魚、蜈蚣、青蛙、蠍、蚯蚓、大綠毛蟲、螳螂、蟑螂、四腳蛇、蜘蛛、黑頭鐵蟻裝在一個褐石土製的大陶缸里密封,讓它們自相殘殺,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強大的吃弱小的,每日睡前禱告一次,起床禱告一次,這樣過那麼一年,最後只剩下一隻。這一隻形狀顏色都改變了,便叫做金蠶蠱。

  而這才是第一步,我吞下的這只是經過外婆煉製了幾十年,使用來做本命蠱的。

  這種被隔絕於世幾十年,常年生活在幽冥之眾的金蠶蠱,性情十分暴躁,每逢氣陰就暴躁不已,除了生於七月十五,受過鬼門開、陰氣滌的人才能夠適合,不會立刻暴體而亡。當然,這也只是第一步,要徹底鎮壓本命金蠶蠱的凶性,必須要服用一種草。

  這種草叫作龍蕨草,而且是被矮騾子編戴過的龍蕨草。

  蠱毒兇惡,但是天生怕矮騾子。

  第三章 山魈野怪,湘黔矮騾子

  矮騾子在很多地方的方言裡面都被認為是罵人的話,比如寶島台灣,就是小混混的意思,但是在我們家裡,或者湘黔一帶,它只會用來表達一種意思:山魈野怪。

  各地關於山魈野怪的傳言都很多,千奇百怪,我就不一一贅敘。

  我所說的這種矮騾子,就是我老家大山里傳言的一種山魈。它們矮小不過幾十公分,總是戴著紅色草帽,外皮是綠色或者紫色,也有人說是紅色,毛茸茸,總是三五成群的出沒,喜歡逗人玩。比如會把農民帶到地裡面去吃的午飯變成石頭,或者往得罪過它們的山民鍋灶裡面拉屎,又比如,有些山村裡的人半夜去地裡面吃泥巴,返回家中睡覺覺得很飽——這便是受了矮騾子的迷惑。

  它們戴的紅色草帽,就是用龍蕨草編的,這種草,據說來自於幾千萬年前的恐龍時代。

  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說,我讀高中的時候住學校寢室,每個同學都有一肚子這種故事。

  說不上真,也說不上假,不過來自青山界西邊鄉村子的同學說得最多。

  我研究了那本破書一整天,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告訴我父母,我準備去青山界走一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實話,我對於初一晚上發作的那種疼痛,心有餘悸。那疼痛簡直超出了人類能夠承受的範圍,在某一段時間裡,我甚至想到去死。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