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二：院試開始
時間很快就到了三日之後，沈家眾人一起送林震前往郡城參加院試。
參加此次院試的為本府內通過縣試和府試的各縣童生，考場設在郡城，因此很多其它縣的考生都需要長途跋涉過來郡城參加考試，沈家村因為隸屬龍溪縣，擁有得天獨厚的先天條件，倒是比其它學子要來輕鬆不少。
考生需在黎明前點名入場，因此眾人到達考棚之時天色依舊漆黑一片，所幸有人專門打出各縣的燈籠，將考生按縣集合起來點名入場，倒是不至於走錯考場。
入考場是需要搜檢的，因為搜檢很是嚴格仔細，所以要花費很長的時間，上到頭髮，下到鞋襪，每一處能夠藏東西的地方都要被檢查一遍，紙條、金銀一類的東西都不能帶。
沈碧沁幾人下了馬車，遠遠就看到那些個被搜檢的考生正在解頭髮，脫外衣，有些長得俊俏白嫩些的，搜檢員看著好玩還會隱晦的上下其手逗弄一番，麵皮薄的考生全都被嚇得面紅耳赤。
「小師叔，這罐子水和硝石你帶進去，等覺得熱的時候就自己製冰降溫。」待林震將自己的東西帶齊全，沈碧沁方才將手中的超大號鐵罐子遞給林震。
雖然如今已經進入八月，但南方依舊很熱，南方學子因為受不住酷熱而中暑棄考的不在少數，沈碧沁這算是有備無患。
「好，我知道了。」林震沒有絲毫懷疑，點點頭就接了過去。
「震兒，以你的能力院試絕對沒問題，只需保持平常心去考試便好。」林博文上前輕輕拍了拍林震的肩膀微笑道。
「學生明白。」
林震深呼吸了口氣，恭敬對著林博文行了一禮，深深看了一眼微笑看著他的沈碧雪，便轉身朝著考棚走去。
「你這是何物？」
等輪到林震接受搜檢的時候，看到那個巨大的鐵罐子，搜檢員明顯一臉的蒙圈。
「此為學生飲用所需之水。」林震臉不紅心不跳的照著沈碧沁告訴她的說法說了一遍。
院試一考就是一整天，因此考生都會自備一些食物和水進入考場，不過這些食物也會進過嚴格檢查就是了。
「你一個人喝這麼多？」
聞言，那個搜檢員看著林震的眼神都變了，這人是水牛麼，一天能喝這麼多的水？
「呦，這不是林案首麼，還以為你今年不會來參加了呢，沒想到居然也來了。」
「這就是林案首啊，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吶，果真是不同凡響，這喝水的本事足夠媲美水牛了。」
「哎呦看我這記性，林案首家中時常三餐不繼，想來是怕等會兒餓著，打算飲水取飽呢。」
「哈哈哈…」
聽了這話，一旁等候搜檢的考生全都大笑了起來。
林震一聽聲音便知道這些人是誰了，率先發難的人便是長泰縣原本被傳為最有希望獲得小三元的天才人物洪景，結果去年的縣試府試都只得了第二，因此一直對他記恨在心。
對於幾人的冷嘲熱諷林震連頭都沒有回，只是靜靜看著那個檢察員等待他的搜檢，好似全然沒有聽到幾人的話一般。
林震的反應倒是讓那檢察員有些意外，心中暗嘆這小子倒是挺沉得住氣，然後注意力又轉向那袋子硝石，打開之後臉上的表情越發的茫然了。
「這又是何物？石頭？」這人絕對是他見過最詭異的考生了。
「平安石。」林震依舊一臉的淡然。
「咳，這平安石倒是別致。」
考試帶這類東西倒是很常見，只是他卻從未見過有人拿如此丑的石頭當平安石的，心中雖腹誹林震眼神奇特，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帶石頭不算違規。
接著那搜檢員才又細細檢查起那個特大號的鐵罐子，很快他就發現，這罐子果然很普通，圓柱形的鐵罐子四面光滑不見任何的紋路，而且罐壁非常薄，根本不可能做夾層之類的設置，倒是符合規矩。
「不知學生可否攜帶入內。」等到檢查完之後，林震看著那檢察員問道。
「行了，進去吧，小心莫要將水打翻了。」考場並沒有規定不能帶水和石頭，那檢察員檢查一遍之後未發現違規的物品，便也沒多做刁難就放行了。
「多謝。」
林震態度謙遜的道了謝，便快速重新穿好鞋襪，拿了東西朝考場走去
「此人竟如此目中無人，視我等為無物。」
「人可是縣府兩試的案首，自然是清高得很！」
「有點兒才學便如此傲慢無禮，實是令我等學子蒙羞
「我看此人必然技止府試，去年方才頒布新政，我卻是不信他能如此好運。」
「不過一個寒門子弟，能有多大出息？」
「不錯，不錯！」
「…………」
聞言，幾人紛紛點頭附和，沿著林震的眼中滿是不屑。
雖然林震如今的衣服看起來並不普通，甚至可說很好，但洪景等人都覺得林震這是在打腫臉充胖子，將所有的錢都花費在衣服上了，所以心中對林震越發的鄙夷了。
對於幾人的發難林震卻是罔若未聞，依舊一臉的雲淡風輕，因為他對沈碧沁的話深信不疑，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拿了東西就走進了考場。
上前領了卷子，按卷面鈐印的坐號入座之後，林震便直接將鐵盒就放在身邊。
堂上擊起雲板，試場即刻肅靜，此時那些差役便執著題目牌在甬道上來往行走，以便考生看清題目。
因為考試期間是不能離開座位的，有不少視力不好的考生站起來請求考官將題目高聲朗讀兩三遍。
等到眾人將題目記下，考試便正式開始。
院試分兩場進行，今天考第一場，為正試，考試內容是兩文一詩。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開始覺得室內越來越熱，等到了晌午，大多數人已經熱的開始用袖子扇風以便讓自己涼快一些，可是卻絲毫沒有作用。
而此時，一直全神貫注寫題的林震也擱下了筆，用另一個小瓶子將飲用所需要的水裝好之後便將硝石直接放入了鐵罐之內，不消片刻，鐵罐中的水盡數結冰，四周的溫度也在瞬間降了下來。
「怎麼會有涼風？」
坐在林震身邊一個原本燥熱無比的考生突然覺得身邊傳來一陣令人心曠神怡的涼意，微微朝著涼意襲來的方向偏頭看去，就發現林震那罐子水已經全都結冰了，冷氣就是從那桶冰傳來的。
此時那人才明白，原來林震並非能喝水，而是人家早就做好了應對酷熱的準備。
坐在林震四周的人都感受到溫度的變化了，加上有時會有風吹過，冷氣四處飄散，很快眾人便都知道了冰罐的存在。
之前那些嘲笑林震的洪景等人此時全都羞得滿面通紅，而那些坐在林震身邊間接接受到冷氣的人心中都是各種慶幸，至於其他人只能是各種羨慕嫉妒恨了。
今年的天氣分外炎熱，林震這帶著冰罐的人依舊流了一身汗，其他人便是可想而知，有不少人都因為中暑而提前退場。
等到考試結束，多數人都近乎虛脫，有幾人竟是直接暈了過去，林震身體素質好，加上帶著冰桶，除了面色蒼白一些，倒是無甚大礙。
「終於出來了。」
見林震出來，眾人趕緊上前扶他上馬車，劉長福幾人則是幫他提著東西。
眾人並沒有急的問考試的情況，畢竟明日還有一場複試，如今最重要的是讓林震得到最好的休息，養精蓄銳，以便應付明日的最後一考。
「方才上馬車的是林震吧？」
林震幾人剛走，之前羞辱林震的洪景等人看著遠去馬車一臉的不解，「林震不是一個父母雙亡的窮酸小子麼，為何如今竟好似成了富家少爺一般？」
「是啊，我也不明白了，這又是馬車又是小人幫忙提行李的，當真是奇了怪了。」其它認識林震的人也是一臉迷惑。
「這林震當真是好運氣！」
此情此景卻是讓洪景一陣怒從心來，若非這個林震他也不會成了眾人的笑柄，眯起的眼中閃過一抹恨意，這次的案首隻能是我的！
「洪大哥，你怎麼了？」看著洪景陰晴不定的臉，一旁的人不由擔心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恩，無事。」
洪景回過神來後對著幾人微笑著說道，「管家來接我了，等明日過了複試，我們再聚。」
「好，洪大哥慢走。」見著洪家的馬車過來，幾個學子紛紛退到一旁，殷勤的目送洪景離開。
「少爺，覺得如何？」管家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對著洪景問道。
「我見到林震了。」洪景面色陰沉的說道。
「少爺，林震此人不過運氣好些罷了，不過是個窮酸小子，此次朝廷新改的書籍他必然無法得到，案首定然會是您的，您就不用多心了。」洪家的管家輕聲勸慰道。
他知道這件事情一直是洪景的痛處，因此說的時候用詞極為小心。
「我看未必。」
想到今日林震離去的排場，洪景面色越發的森冷，「你派人去查查林震如今的情況，我要林震明日無法出現在考場中，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