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桂香如酒
「走就走，別以為老娘就這樣算了，等會兒酒席老娘還會過來的！」
村長發話，沈老太和阿福奶奶一群人恨恨瞪了對方一眼之後全都不滿的走出了沈宅。
「大伙兒都幫忙收拾一下吧。」
看著滿地的狼藉和沈林氏幾人發紅的眼眶，村長無奈的搖了搖頭後對眾人說道。
「哦，好好！」
眾人心中對沈守義一家今日的遭遇也都非常的同情，聽到村長的話後全都二話沒說幫忙整理了起來。
「娘，你們別多想了，將院子先收拾一下吧。」沈碧沁對沈林氏安慰著說道。
「我…我就是心疼那些東西，那可是花了好些錢的，你說她咋就這樣見不得我們好呢？」沈林氏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
此時沈林氏對沈老太是真的怨恨上了，連稱呼都直接變成了她了。
「娘，這麼多人看著呢，有什麼事兒也等晚上再說，你先忍忍。」
沈碧沁對沈林氏輕聲安慰道，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夾雜著怒意的冷芒，她一直不願意主動對主宅的人出手，可是現在似乎已經沒有任何再對他們手軟的理由了！
「五妹妹，你這箭？」
等沈守義和村長几人都重新回堂屋裡去沈碧雪才上前在沈碧沁身邊小聲的問道。
「是了，這箭！」
此時沈碧沁注意力才重新回到手中的箭矢上，如果不是這一箭，那瓷碗肯定要直接砸在自己的臉上了，「二姐，我先出去一下。」
沈碧沁說了聲便跑向了屋外，她記得這箭矢是從右面射過來的，那裡正好是大門的方向。
經過剛剛的一番辨認，她已經可以確定這箭矢的主人是慕容旭了，心中不由再次暗暗為慕容旭的箭術感到驚艷。
要穿過重重人群射中瓷碗，還要將力道掌控得剛剛好不至於使瓷碗破碎而傷到她，這需要多麼強大的精準力和掌控力才能做到。
「來了。」
果然，沈碧沁跑到門外，就看見慕容旭正背著弓箭靠在門前的一株桂花樹下，一如首次相遇時的裝扮，只是身形似乎較之第一次見面時要高挑了些。
「你的箭，還你。」沈碧沁說著將箭矢遞給慕容旭。
「恩。」
見沈碧沁過來，慕容旭這才站直身子，微微頷首，神色淡然的伸手接過，反手將其收回了箭筒之中。
雖然沒有多餘的言語，但是此番動作已然說明了一切，剛剛出手的人就是慕容旭。
「慕容哥哥，謝謝你。」
沈碧沁抬頭看嚮慕容旭，清麗的小臉上露出發自內心的燦爛笑意。
如果不是慕容旭那一箭，那個瓷碗必會擊中自己，就算沒有性命之憂，但也絕對會受傷不輕。
桂花樹沒兜住的陽光細細碎碎的灑在那張粉潤的小臉之上，笑意伴著梨渦在嘴角暈染而開，清風徐來，那桂花香似乎帶上了酒的味道，一時間慕容旭竟不由看痴了去。
心念稍動，不自覺間那帶著鹿皮手套的手緩緩抬起，朝著沈碧沁的面頰伸去。
「怎麼了？」
見慕容旭的手朝自己伸來，沈碧沁眨了眨清亮的眸子，疑惑的開口。
「咳…桂…桂花。」
此時慕容旭方如夢初醒，手掌屆時改變方向，從沈碧沁頭上取下一朵玉白的桂花。
玉白的桂花於修長的指尖綻開，好似渾然天成的精緻玉雕，潤澤細膩，美得令人驚艷。
每次見到慕容旭的手，沈碧沁都會覺得驚艷和疑惑，她很想知道一個大叔究竟是如何才能將手保養得如此好看的。
「哦，這株是桂花樹，有桂花掉下來很正常的。」
沈碧雪微微一笑，伸手拿過那朵桂花在鼻尖嗅了嗅，香味帶著絲絲苦澀，卻沁人心脾，「慕容哥哥你過來有什麼事兒麼？」
「車轎房。」
緩緩收回手指，慕容旭眸光微閃，說了一句便轉身要離開。
「車轎房？」
沈碧沁疑惑的眨了眨，之後突然想起一件事兒連忙喊住慕容旭道，「慕容哥哥，我有件事兒想麻煩你。」
車轎房是建於正門旁用來安置車轎的地方，沈碧沁家裡雖然沒有轎子，但馬車卻是有的，因此便也建了一間。
「野豬！」
等到沈碧沁走進車轎房，入眼的便是一隻約有一百多斤的大野豬，那野豬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居然還活著。
此時沈碧沁瞬間明白慕容旭過來的原因了，他應該是來送賀禮的，結果進屋要去告知自己的時候正好就順手救了自己。
看這野豬還活著就知道慕容旭是獵到野豬之後就直接送過來這裡了，不然慕容旭平時並沒有隨身攜帶弓箭的習慣。
這份禮也是夠大的，原本沈碧沁打算去買肉的，這下算是全省了。
沈碧沁頓時心情大好，正準備進屋喊人來抬野豬，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一輛馬車停在了大門前。
「沈姑娘！」
見到沈碧沁，對方一臉笑意的上前打招呼，來人正是季仙樓的季掌柜。
「季掌柜，快請進。」沈碧沁忙一臉笑意的迎上前去。
「不急，季某此次來給沈姑娘帶了份禮物。」
季掌柜說完，便對著身後一揮手，「將東西搬進去。」
然後沈碧沁就看到幾個大箱子被從馬車上抬了下來。
「沈姑娘，又見面了。」之後兩個廚子打扮的人走上前來與沈碧沁問好。
「兩位師傅好。」
沈碧沁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他們正是季仙樓的廚子之一，不由有些疑惑的問道，「季掌柜，這是？」
「這次來特地帶了一些食材和兩個季仙樓的廚子過來幫沈姑娘準備今日的酒席。」
季掌柜一臉笑意盈盈的說道，「不知沈姑娘對這個禮物可否滿意。」
「滿意！真是多謝季掌柜了。」
聽到季掌柜的話，沈碧沁心中大喜，何止是滿意，是非常的滿意好麼，縣城來的廚子，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請得起的。
「對了，因這兩日酒樓中客人點的肉食幾乎都是水煮活魚，所以酒樓的其它肉食便沒有準備多少，我也只帶了魚和一些家禽，豬肉還需要沈姑娘自行準備了。」季掌柜微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那可真是剛好，我這裡剛送了一頭野豬過來，正好就補上了。」
沈碧沁此時對慕容旭送的這個禮物更加滿意，真心是及時雨啊，「對了季掌柜，不知酒樓生意如何？」
這幾日一直忙於喬遷的事情，沈碧沁連鎮上都沒去過，更不要說去縣城了，因此對季仙樓的具體情況並不了解。
「哈哈哈，這當真是託了沈姑娘的福了！」
說道這裡季掌柜忍不住大笑起來，「生意那是極好，相信有了這道菜我『季仙樓』定能更上一層樓。」
「如此那便恭喜季掌柜了。」
聽到生意好沈碧沁也很開心，畢竟如今季仙樓的香料都是從她這裡拿的，
「只是沈姑娘，你這香料不知有多少，經過這兩日的觀察，我覺得將它推廣到其它分店中去完全沒有問題。」季掌柜一臉笑意的說道。
「這個今年怕是不成了。」聽到季掌柜的話沈碧沁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南冥人首次食用辣椒，因此她在水煮活魚中所加辣椒的分量已經很少了，可即便如此，剩下的也只能夠支撐到明年開春，想要再用辣椒就得等到明年六月份了。
「沈姑娘的意思是？」聽到這話，季掌柜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我手中剩下的香料僅供給你一家也就只能支撐到明年三月左右，若是想要供給其它分店，只能等明年六月了。」沈碧沁解釋道。
所以她今年必須要多掙些錢，只有買下一個大莊子，她才能夠大批量的生產辣椒。
「那依沈姑娘的意思，不僅其它分店暫時不能用這香料，就是我這酒樓在明年也得暫停三個月了？」季掌柜聽完之後臉上的笑意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正如季掌柜所說，確實如此。」
沈碧沁也知道這件事肯然會令季掌柜不快，畢竟這生意正在掙錢卻突然要停下來，是誰都會不高興的。
「沈姑娘，不是我強人所難，你這香料究竟是何物，當真不能說麼？」
季掌柜臉上的笑容在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了，甚至還帶上了一絲不悅之色。
「我也不瞞你，就算我告訴你是何香料，短期內季掌柜也無法收集到足夠的香料的。」沈碧沁一臉真摯的說道。
番椒來自海外，雖然以季府的能力想要得到並不難，但如今南冥實行海禁政策，想要出海一次都是困難重重，更不要說出海一次所需要的巨額花費了，根本就不合算。
聽到沈碧沁這麼說，季掌柜臉上的神色就是一陣變換，一雙眯縫眼緊緊的凝視著沈碧沁，帶著幾分審視和忖量。
沈碧沁神色淡然，依舊面帶微笑的看著季掌柜，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濕。
她明白季掌柜如今是在權衡這其中的利弊，一旦季掌柜得出的結論是強制性讓自己說出香料，那麼他極有可能立刻就翻臉。
而若是季掌柜真的要對她出手，她根本就毫無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