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悍婦
沈守仁心中暗暗後悔，這死丫頭片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兇悍了？
沈林氏和沈碧雪兩人更是看的目瞪口呆直接石化在原地，嘴巴張的大大的，都忘了合上了。
「如何，還想抓我。」
走到一群哀嚎著爬不起來的二流子面前，沈碧沁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睨視著他們。
「不…不敢了，不敢了！」幾人齊齊快速搖頭，生怕表態慢了會再次遭到沈碧沁的教訓。
「呵，大伯，還要帶侄女走麼？」
鄙夷的瞟了幾個二流子一眼，沈碧沁便抬腳朝著沈守仁走去，在沈守仁面前站定後，微微抬起下巴語氣淡漠的開口。
站立於眼前的明明只是一個九歲小姑娘，可那眼神卻幽暗得宛如深潭，漠然而冰冷，在這炎熱的五月里，沈守仁卻覺得渾身發冷，如臨冰窖。
「我…我…不，不帶了，不帶了。」沈守仁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說話的尾音都發顫了。
「方子我沒有動任何手腳，大伯若是不相信儘管去你好女婿店裡看看便知曉。」
沈碧沁說著眼神猛地變得凌厲，「我們已經分家了，希望大伯牢牢記住這一點，否則下次侄女可不會再手軟了。」
「記住了，記住了！」
聽到沈碧沁的話，沈守仁立刻點頭如搗蒜，心中暗暗叫苦，這次都差點兒摔掉他半條命了，居然還說手軟，那不手軟豈不是更加可怕！
想到這裡，沈守仁就恨不得沈碧沁這煞星趕緊離開，哪裡敢有任何的異議。
「哼，娘，大姐，我們回去吧。」
對沈守仁再次警告的冷哼一聲，沈碧沁才叫上此時還一臉呆愣的沈林氏和沈碧雪兩人，一起推著手推車離開了。
「沁…沁兒啊，你…你怎麼可以對你大伯動手啊？」
到家時沈林氏才徹底回過神來，想到沈碧沁曾經受過神仙的點化，很自然就接受她突然變得彪悍的戰鬥力，只是對沈碧沁對長輩動手的事情依舊很不贊同。
「娘，你也看到了是大伯欺人太甚先動的手。」
沈碧沁一臉無所的說道，「這次給了他們一次教訓，他們肯定就不敢再來了。」
「沁兒！」
沒想沈碧沁剛說完，一向性情溫婉的沈林氏語氣居然驟然變得嚴厲起來，「你可知這事若是被人知曉，你的名聲會受到多嚴重的影響？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何其重要，若是名聲壞了，以後做什麼事情都會寸步難行的你知道麼！」
沈林氏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女兒似乎太過嬌寵了，使她的性子變得有些肆無忌憚，做事情都不顧後果，今日必須要好好管教一下她才可以。
對長輩大打出手，這哪裡是一個小輩，一個姑娘家能做出來的事情！
「娘，對不起，我錯了，以後我一定不會這麼偏激的做法處理事情了。」
雖遭斥責，沈碧沁內心卻沒有任何不悅，愛之深責之切，只有真正愛你的人才會如此在意你，這種被人關心愛護的感覺反而讓沈碧沁享受其中，覺得無比的溫暖。
不過，沈碧沁雖然口中認錯，心裡卻並不認同沈林氏的說法。
就是因為太過重視別人的眼光，太過墨守成規的遵守這些教條，本應擁有光明前程的沈守義才會錯失機會，變成如今這樣一個只能靠著微薄工錢來養家餬口的貧賤民工。
如果當初他敢於反抗，態度足夠強硬，那麼以他的能力早就已步入士大夫的行列，生活必然也是另一番模樣。
「沁兒，你能明白就好，娘說話語氣也重了些，你不要往心裡去。」
沈碧沁認錯態度良好，沈林氏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只是女兒家行事都應該注意些，不能太過特立獨行，沁兒，你並非男兒身啊。」
「娘，沁兒明白的。」
沈碧沁心中也很是鬱悶，這個世道對女子的要求太過苛刻，大勢如此，看來她以後做事也要謹慎些了。
不過，該堅持的，她依然不會退卻半分。
只是，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沈碧沁顯然低估了沈守仁的無恥程度。
第二日，她對沈守仁動手的事情已然傳的人盡皆知。
只是短短半日的時間，在沈守仁那些狐朋狗友的刻意傳播之下，不僅是沈家村，就是鄰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沈碧沁的壯舉屆時成了村中眾人茶餘飯後的最新談資，也成了十里八村人人皆知的無禮悍婦。
「沁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在鎮上被同村人告知此事，沈守義立刻提早從鎮上趕了回來。
「爹，這件事兒不能全怪四妹妹。」沈碧雪說著便將昨日的經過對沈守義說了一遍。
「沈守仁簡直欺人太甚！」
知道事情的大概之後，沈守義只覺心中的怒氣宛如洶洶大火升騰而起，這件事情錯的根本不是自家閨女，他這是賊喊捉賊，倒打一耙！
「相公，這事你說要怎麼辦啊，如果不將這流言澄清，沁兒一輩子可就毀了。」沈林氏急的眼眶都紅了。
有誰願意娶一個目無尊卑，毆打長輩，且性情兇悍的女子做媳婦啊！
「發生這樣的事兒，你們昨個兒怎麼也不和我說！」沈守義一臉責怪的說道。
「爹，是我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兒，不想您操心才不讓娘說的，我只是沒想到大伯會這般無恥。」
沈碧沁低垂著的眼中寒芒閃動，沈守仁，已經警告過你了，既然你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
「沁兒，他再怎麼也是你大伯，你個姑娘家不要總是這般口無遮攔的。」聽到沈碧沁罵沈守仁的話，沈守義不由皺了皺眉頭。
「有他這樣做大伯的麼，爹，不論你怎麼想，這大伯我是不會再認了。」沈碧沁說著便冷著小臉背過身去。
「相公，你就先不要說這些了，這件事鬧得這般大，還是先想想解決辦法吧。」沈林氏拉著沈守義的手焦急的說道。
「這事雖然不是沁兒的錯，但沁兒她確實動了手，即便澄清了事實，沁兒這悍婦的名頭只怕也是去不掉了。」
此時沈守義心中對沈守仁埋怨到了極點，大家都是親人，為何大哥做事情竟如此絕情，完全不歹念一絲的血脈親情。
「爹，要澄清此事也不難，當時並無外人在場，只要我不承認，且鄉親們相信我，這事就好解決了。」
沈碧沁在此時回過身來，定定的看著沈守義道，「但主要是看爹您的態度了，要麼放任不管讓這流言毀了女兒的名聲，要麼，讓大伯為自己做下的事情負責。」
「沁兒，你…你的意思是？」沈守義一臉猶豫的開口。
「恩，要挽回我的名聲就必須證明流言是假的，那麼，大伯就要成為一個污衊親侄女的人。」沈碧沁神色淡然的點頭。
聽完沈碧沁的話，沈守義心下一驚，眼睛猛地瞪大，「這…沁兒，如果這樣，那你大伯往後豈不是…」
「相公，大哥往後怎麼了？這事是大哥先對不起沁兒的，謠言也是他自己傳出去的，如果他不傳這個謠言不也就沒這事兒了麼？你有什麼好猶豫的，難道你還要為了那樣一個處處迫害我們的人而委屈了沁兒，讓沁兒的名聲毀了不成？」
沈守義話沒說完就被沈林氏給打斷了，沈林氏抱著沈碧沁的肩膀一臉堅定的說道，「沁兒，有啥法子你就說出來，你爹若是不願意出頭，娘替你出頭！」
「娘子！」
沈林氏的堅決是沈守義所料未及的，臉上都帶上了錯愕，他沒想到向來柔弱的妻子居然會有這般強硬的一面。
「相公，你可知昨日我有多害怕，你說他是你大哥，可是他有當你是弟弟麼？居然叫那麼多二流子來欺負沁兒一個小姑娘，若不是…若不是沁兒受過神仙的點化，都不知道要被怎樣欺負了去，這是我女兒，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心頭肉，你不心疼，我心疼！」
沈林氏說著擦了擦眼淚道，「這事是關係到沁兒一輩子幸福的大事，我絕對不會退讓半分！」
沈林氏這份深沉的母愛令沈碧沁心頭劇震，眼淚不由自主的滑落而下，伸手抱著沈林氏，娘，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的親娘！
「沁兒你說要怎麼辦，閨女被人欺負，爹怎麼可能袖手旁觀，這次的事情爹一定幫你解決！」
沈林氏的話同樣深深震撼了沈守義，半晌的沉默之後，沈守義一臉堅定的說出了這句話。
「太好了，四妹妹，有辦法你快說吧，爹說了會幫你的！」看到沈守義做下決定，沈碧雪喜極而泣，連忙上前來著沈碧沁的手吹促道。
「謝謝爹。」
沈碧沁眼中淚光閃動，從今往後不論出現任何事情她都不會再動搖半分，這些人值得自己用生命去守護。
等到沈碧沁將辦法說完之後，一家四口便在沈守義的帶領下，一起前往沈家主宅。
「爹，我們就在門口，喊他們出來。」
既然要澄清自己，證人自然少不了，此時正好是村民從地里回來的時間，只要有動靜，肯定就能引起眾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