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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的親兒子,是被嬌慣長大的親兒子啊!一時間,各種頹然傷心的情緒溢滿王妃的心頭。

  「混帳!你這個不孝子!往日糊塗荒唐,今日竟然又染上了忤逆父母的惡習!我怎麼就有你這麼一個兒子!」晉南王妃又朝陳安之走過去一步,氣憤地伸手要打他。

  然而她舉起的手還沒有落下,就被陳安之用力握住了手腕。

  陳安之睜大了眼睛瞪著晉南王妃,眼白里布滿了紅血絲,一時間面目醜陋可憎:「你到底是誰的母親?你兒子被這個野蠻人欺負,被丟出去,被踩在腳下!你不幫我出氣,還要我去賠禮道歉!你是腦子壞掉了嗎?」

  晉南王妃怔怔望著自己兒子這張扭曲的臉龐,什麼反應都忘了。手腕上傳來被握緊的疼痛,可遠不及心裡的撕心裂肺。

  「安之,放手!」晉南王訓喝。

  望著眼前母妃煞白失神的臉色,陳安之的眼中浮現短暫的迷茫,他用力搖了搖頭,然後甩開了緊握王妃的手。

  手腕上忽地沒了力道,失神的晉南王妃身子晃了晃,朝後栽歪而去。晉南王趕緊扶住了她。

  「怎麼樣?可是覺得不舒服了?」晉南王緊張地問。

  王妃眉心一點一點揪起來。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視線也跟著下移。小腹上傳來的疼痛感覺讓她心裡一陣陣心慌。

  晉南王大喊了一聲王妃的閨名,顧不得還有外人在,立刻將人打橫抱起,轉身就往院外跑,一邊跑一邊大呼小叫:「快去請大夫!不不不,奉本王口諭立刻進宮去請太醫!把胡太醫被本王抓來!」

  「母妃……娘親!」陳安之夢醒般呆在原地。寒冬臘月深夜的嚴寒都沒有他此刻心中冰戳般的寒意。他趕忙追出去,因為太過慌張,還絆了一跤。他很快爬起來,繼續去追母親。

  尤玉璣已從花廳走出來,蹙眉望向晉南王夫婦走遠的背影,心裡浮現幾許擔憂。稚子無辜,何況王妃並不曾苛待她。

  「哈哈哈哈……」尤衡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尤玉璣驚訝地抬頭望向他,輕喚:「二哥!」

  尤衡指了指陳安之跑走的方向,笑道:「晉南王年輕的時候也是馳騁疆場的一員猛將,怎麼生了這麼個玩意兒。他恐要因為這個兒子晚節不保了!」

  尤玉璣沒接話,而是問景娘子客房可都拾弄好了。景娘子點頭,院中的客房雖從未有人住過,可院子裡的下人手腳勤快,日日打掃,隨時都可以主人。

  「都子時了,二哥還有表哥快歇下吧。」尤玉璣溫聲道。

  尤衡收了笑,望著尤玉璣面露猶豫之色。他還有太多話想跟這個妹妹說。他雖然和尤玉璣同輩,可是比她年長了十一歲,對這個妹妹頗有幾分對晚輩的寵溺。可眼下的確時候不早了,就算他鋼筋鐵骨,妹子也該歇下了。

  尤衡點點頭,道:「也好。有什麼話,咱們明日再說。」

  尤玉璣站在尤衡身邊,望向焦玉書,客氣道:「表哥也跟著辛苦了。」

  焦玉書含笑點點頭,沒有多說。

  尤玉璣親自將人送去客房。曇香映月的後院有一處書樓,在書樓旁邊還有一座三層的小閣樓,這間小閣樓便是待客的客房。

  往客房去的路上,尤玉璣和尤衡時不時說些家裡的事情,倒是沒怎麼和焦玉書說話。堂表不同,堂兄與親兄無異,表兄總是要避諱一些。

  「阿姐?」到了客房門口,尤嘉木忐忑地攥住尤玉璣的袖子,輕輕晃了晃。明明長得結識強壯,在尤玉璣面前也會撒撒嬌。

  尤玉璣這才看向他。

  尤嘉木莫名心虛。

  當尤玉璣得知赴京的人由大堂兄變成了二堂兄,便知道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是親姐弟,她瞟一眼尤嘉木的神情,再聯想起白日裡在萬安寺時尤嘉木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猜到定然是他寫信回家訴苦。

  「好好休息。」她摸了摸尤嘉木的頭。

  尤嘉木知道阿姐不生他的氣了,他立刻燦爛的笑起來。

  安頓了幾位兄弟,尤玉璣從閣樓走出來,經過一旁的書樓,不由停下腳步,抬頭望向書樓二樓的窗戶。

  深夜時,書樓里沒有人,自然沒有掌燈,漆黑一片。

  她長久凝望著書樓二樓黑黝黝的窗口。

  她實在站在這裡仰望著書樓窗口太久,景娘子忍不住開口:「夫人,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

  尤玉璣收回神,亦緩緩收回目光。

  「沒有。」她慢慢垂下眼睛,踩著涼薄的月色,緩步往前走。

  穿過雕花門,沿著抄手遊廊往前走,尤玉璣看見司闕還站在檐下。那隻先前還臥在她膝上的百歲又回到了他的懷裡。月色下,他一襲白裳,臂彎里的百歲倒是如他身後的黑夜一個色調。

  尤玉璣腳步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神色如常地經過司闕身邊,目不斜視。

  就在她將要走過司闕身邊,司闕面無表情地掐了百歲一把。

  「喵!喵嗚!」百歲伸長了脖子。

  尤玉璣腳步不由一停,她下意識地想要回頭。

  ——可是她忍住了。

  她終究是沒有回頭,沒有去看那個人,也沒有去看那隻貓。

  她剛要繼續往前走,寒冬深夜的涼風吹來司闕漫不經心的聲音。

  「需要幫忙嗎?」他似隨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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