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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已經說完,尤玉璣站起來,去拿斗篷。斗篷在炭火盆旁烤了一會兒,毛茸茸的觸覺里多了一層溫暖。

  尤玉璣沒穿,只是將它抱在懷裡。

  「考慮一下,好嗎?」她望著司闕,淺淺笑著。嫵色褪去,又成了往日裡溫柔的眉眼。

  司闕搭在琴案上的慢慢握緊,藏在下面的中指和無名指摁進掌心。

  尤玉璣不再多留,轉身往外走,走到珠簾面前時,她聽見了倒茶水的聲音。她回過頭,卻見司闕不是在倒茶,而是打開了她帶過來的錦盒,取出裡面的紅梅酒倒了一盞。

  司闕喝了一口紅梅酒,辛辣的滋味入喉,整顆心好似燒起來。

  「姐姐的那雙雪足的確美極。」他抬起眼睛望向尤玉璣。

  尤玉璣旎紅的嬌唇微張,繼而又微用力咬了下唇,旎紅柔軟的唇被她咬出一道淺淺的白色月牙轉瞬即逝,這一咬,唇上的色澤反倒越發濃艷糜荼。

  尤玉璣轉回頭,背對著司闕。她望著面前晶瑩剔透的珠簾,聲音輕柔:「我的確心急,望你早日給姐姐回復。」

  尤玉璣同時抬手,纖指挑起珠簾,後半句話伴著珠簾的清脆晃動。

  她抱緊懷中的斗篷緩步往樓下走,她步履仍舊輕淺沉穩,可胸腔里的那顆心卻一直在瘋狂跳動,她快要控制不住。

  她想幸好火盆里炭火燒得很足,整間屋子裡暖融融的,倒是將她微紅的臉頰藏起。

  尤玉璣走了之後,司闕仍舊坐在琴案後許久,才發現手指上的沾在紋路里的血跡。他拿著雪帕子反反覆覆地將上面的血跡擦乾淨。

  他拉開琴案下面的小抽屜,裡面密密麻麻裝了整個抽屜的銅板。他隨便捏了一枚銅板高高拋起再接住。

  反面。

  司闕皺了下眉,又拋了一次。

  還是反面。

  司闕垂眸望著手背上的這枚銅板,凝思良久。

  不多時,停雲走上來稟話:「殿下,東西都收拾好了。」

  「再等等。」司闕抬眼,望向炭火盆旁小方桌上的那支紫玉步搖。

  停雲愣了愣,也不多問,轉身退下去。下樓的時候,她蹙著眉,在心裡惋惜看來今晚不能去盡情玩弄陳安之了。可惜她已經準備了玩弄毒具。

  司闕彎腰,拿起小方桌上的那支紫玉步搖。長指捏著玉柄輕晃,綴著的幾條碎玉珠子輕晃,泛著迷離的光影。

  這支步搖,是尤玉璣故意放在這裡的。

  司闕也知道她是故意留下的。

  ·

  夜裡,尤玉璣輾轉反側不得眠,將百歲吵醒。百歲朝她走過來,在她懷裡窩成了一個球。

  她說等司闕考慮,等他答覆。

  這話,半真半假。

  未想到司闕前,尤玉璣在梨園裡那群年輕的戲子裡挑選,甚至想過清貧的書生等等。可自從想到了司闕,她心裡便知曉,暫時再也尋不到比司闕更合適的人。

  司闕,是她確定的人選。

  他會同意的。

  三日內。

  尤玉璣抱著百歲翻了個身,面朝床里側慢慢睡著。

  尤玉璣抱著軟乎乎的百歲酣眠時,司闕卻並沒有睡,他甚至沒有躺下。他將自己身上衣物盡數褪下,站在銅鏡前。從小到大,自他有記憶起便穿女裝。在他很小的時候甚至真的迷迷糊糊將自己當成了女子。後來慢慢長大,他每次沐浴後素身立在銅鏡前清清楚楚地審視著自己的男性特徵,提醒自己別忘了自己為何一生當不得男子。

  司闕用微蜷的指背用力蹭了一下自己本該凸著喉結的前頸。

  忽然就笑了。

  笑得無辜,又人畜無害。

  ·

  翌日,停雲端藥上樓給司闕。司闕正在給他珍愛的琴換弦。

  許多人都知曉司闕極愛他的琴,擦拭與換弦必是親力親為。根本不准旁人碰他的琴。原來在司國宮中時,剛被派去他的宮殿做事的宮人最先被交代的事情,就是千萬別碰他的琴。

  「殿下,該喝藥了。」停雲道。

  「倒了。」司闕說。

  停雲愣了一下,端著手裡的湯藥猶豫了一下,阻攔的話咽回去,轉身往外走。

  司闕一邊換弦,一邊說:「接下來幾日的藥都停了。」

  停雲這下不得不勸:「殿下,您怎麼忽然要停藥?您的身體會扛不住的。」

  司闕慢條斯理地拿帕子擦拭琴弦,問:「遠處什麼聲音?好像擾了大半日。」

  「是夫人今天請了戲班子。」

  司闕擦拭琴弦的動作頓了頓,才又繼續。

  停雲還在繼續說著:「夫人最近好像很喜歡聽戲,昨日也在府里請了戲班子。聽說今日換了家戲班子,而且明日又預了另外一家。明明府里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兒,可夫人倒是個知道享福的……」

  司闕沒有再聽停雲的話。

  尤玉璣喜歡聽戲?

  不對。

  「我的確心急,望你早日給姐姐回復。」

  ——昨日尤玉璣臨走前說的話忽地在司闕耳畔迴響。

  司闕將手中的雪帕子往琴案上用力一扔。

  停雲詫異地抬眼去看司闕的臉色,見他陰沉著臉。

  停雲在司闕身邊伺候好些年,就連醫術都是跟司闕學來的。她對司闕有幾分了解。雖說司闕並非良善人,他雖頗有幾分喜怒無常,將旁人的和自己的性命都不當回事,卻很少這樣臉色陰翳,將濃烈的戾氣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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