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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沒有回答。

  時間緩緩地流,尤玉璣的生機正在緩緩流逝。

  司闕安靜地望著尤玉璣,紋絲未動。

  炭火盆里忽地一聲極小的噼啪碎響,司闕挪了挪眸光,瞥向靜燃的火焰。他收回視線,不緊不慢地取了一枚銅板。

  正生反死。

  銅板高拋,司闕慢慢揚起一側唇角勾勒出一絲詭異的微笑來。

  銅板落地,晃響不休。

  銅板徹底安靜下來時,司闕才悠閒地瞥了一眼。

  他終於從木榻上起身,緩步朝尤玉璣走過去。他在尤玉璣面前蹲下來,雪裳拂地。他抱起尤玉璣,將她放在木榻上。

  窗外的暴雨仍在叫囂。一道閃電在窗外照下,映出尤玉璣毫無血色的臉,還有已經逐漸變黑的唇。

  司闕立在木榻旁,伸手去解尤玉璣的腰帶。長指剛碰到尤玉璣細腰上纖細的細帶,司闕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解。

  纖細的帶子繞在他的指上,被慢慢拽開。司闕在木榻旁坐下,將尤玉璣扶起,把她的外衫褪去。

  司闕怔了一下。

  女扮男裝會裹束胸,她裹什麼?

  司闕皺皺眉,將尤玉璣一層層的裹胸綢布解開。紅色的綢布堆在他雪色的衣擺上,另一端落了地。

  當將她的裹胸盡數解開,司闕才隱約明白她為何要束胸。

  司闕沉默了一瞬,才握著尤玉璣的雙肩,讓她伏在他懷裡。軟意撞滿懷。

  司闕垂眸,一邊解著尤玉璣心衣後背的系帶,一邊說:「我這是在救你的命,你可千萬別訛上我搞以身相許的把戲。聽見了沒有?」

  尤玉璣自然不能回答他。

  司闕將一根根黑色的細針刺進尤玉璣蝴蝶骨下的穴位,細針漸深,針上的黑色逐漸淡去。

  炭火盆里的火焰燒得越來越旺了。

  琴尾旁,銀針散堆。

  司闕將尤玉璣後腰的細帶重新繫上,然後彎腰拾起她的束胸布,回憶著原先的模樣,再為她一層層纏繞回去。蝴蝶結系在腰側,又輕輕掖在里側。

  司闕剛為尤玉璣穿好外衣,便聽見了腳步聲。他將尤玉璣放下,拿了薄毯蓋在她身上。

  他在尤玉璣身邊坐下,理了理裙上的褶皺,才開口:「進來。」

  房門打開,枕絮和流風站在門口。

  原來是枕絮將東西交給流風後,聽見了琴聲,便不敢上去打擾,正好流風要將緞料收起來,枕絮便陪她一同去了,再折回來時遇到了暴雨,身上幾乎被澆透,流風拿了自己的衣裳給枕絮換上,耽擱至此。

  枕絮伸長了脖子往裡望,見尤玉璣躺在木榻上,急問:「夫人怎麼了?」

  司闕順著枕絮的目光回首,望向身側的尤玉璣,淡淡道:「聽琴聽得哭了起來,哭累了便睡了。」

  想起夫人自嫁過來受到的委屈,枕絮不由心疼。她放輕腳步走過去,輕喚幾聲:「夫人?夫人?醒一醒啊夫人……」

  尤玉璣安靜地睡著,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讓她在這裡睡吧,反正這麼大的雨也回不去。」司闕神色如此,將琴尾處堆的銀針一根根拾起。

  「那……那麻煩公主殿下了。只是不知有沒有空閒的被子?」

  司闕看了流風一眼,流風立刻帶枕絮去取。兩個人很快回來,枕絮揪著眉心小心翼翼將棉被蓋在尤玉璣的身上。

  流風將枕絮帶到樓下暫且安頓一晚。

  屋內的燈忽然熄了一盞。司闕起身,走到門口的圓桌旁,端起尤玉璣為他倒的那盞茶,慢悠悠地喝了。

  過了這麼久,茶已涼透。

  流風安頓完枕絮回來,立在門外低聲:「殿下?夫人要挪別的房間嗎?」

  這裡雖然是司闕寢屋的外間,可平時夜裡也是不准有人過來的。

  司闕沒有立刻回話,他望著木榻上沉睡的尤玉璣,將茶杯里剩的一丁點涼茶飲盡,才道:「不用。」

  流風愣了一下,不敢多說,屈了屈膝,悄聲退下去。

  司闕走到木榻旁,彎下腰來,將尤玉璣貼在臉頰的那縷發輕輕拂開。他將掌心貼在尤玉璣的額頭試了溫,她果真開始燒了。

  司闕掀開尤玉璣身上的被子,在狹窄的木榻外側躺下,手臂壓過尤玉璣纖細的腰側,覆在她的前腹。溫熱的力量從他的掌心緩緩渡進尤玉璣的身體裡,她的身子逐漸熱起來,滾燙的額上溫度卻在慢慢降下來。

  長夜慢慢,燈火一盞盞熄了,唯炭火盆里的炭火還在溫柔燒著。

  夜已深,窗外的暴雨也早已停止。蟲兒悄悄鑽出巢穴,開始低鳴。

  良久,司闕收了手。

  蒼白的指腹抹去唇角的一絲血痕,司闕慢悠悠地低語:「如此衣不解帶地救你照顧你,你可得雙倍還回來。」

  他慢慢扯起唇角笑了,再道一聲好眠。

  ·

  尤玉璣醒來的時候,覺得哪裡都疼。她撐著坐起身,窗外耀目的陽光照過來,晃得她下意識合上雙眸。下一刻,她驚覺不在自己的房間,頓時清醒了。

  她愕然環顧左右,想起這裡是公主殿下的住處,又輕輕鬆了口氣。

  她努力回憶,想起昨天晚上她來送東西,本也是想和公主殿下能多說幾句話慢慢熟識起來,畢竟日後都要留在這裡。只是公主實在少言,兩個人並沒有說上幾句話,她聽了公主的琴,想離去時降了暴雨,她與公主都淋濕了。她生了炭火,又倒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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