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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沖完澡,積攢了一天的疲憊也被悉數衝去。現在才晚上八點,回房睡覺未免有點太早,不如大家坐下來聊聊天玩玩遊戲什麼的,正好彼此熟悉一下。

  卿念這個提議得到了全體成員的贊成,六個女生在客廳的地毯上圍著坐成一圈。

  這時候聊天是聊不出什麼來的。卿念早有準備的從口袋裡掏出兩副牌,問她們會不會鬥地主,一半的人搖了頭。

  那也沒關係。

  卿念嘴角一勾:「那就玩跑得快,我教你們,快速上手,包教包會。」

  跑得快的玩法就是看牌吃牌,非常簡單,把牌認全了就會了。卿念這一教,其他人這一學,大家打了兩圈下來,很快就歡呼笑鬧的鬧成了一團。

  氣氛一熱絡,話匣子就打開了,大家聊到快到回房間的點,蔣意薇突然提議:「睡前小故事環節,大家想不想聽?」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

  蔣意薇嘿嘿一笑:「鬼故事哦。」

  「說!」好幾個人異口同聲。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話隨意一點!不就是鬼故事麼,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就完事了。

  卿念做伸手遞麥狀:「話筒給你,請開始你的表演!」

  蔣意薇清清嗓子,「那,我開始了啊。」

  卿念感覺到肩上一暖,不知何時舒琅已經半邊身子都貼了上來。

  「空調有點低,你冷嗎?」

  「……還好。」舒琅看起來神色如常。

  卿念便回頭,繼續聚精會神的聽蔣意薇講故事。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蔣意薇把這幾個很久講得抑揚頓挫,就跟以前北京胡同里的說書大爺似的,付四個銅板能讓你從天亮聽到天黑,不帶重樣兒的。

  「有個書生坐在窗邊寫作業寫到深夜……」

  許蓁蓁真誠發問:「以前的書生也管寫作業叫寫作業嗎?」

  蔣意薇噎了噎:「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隨即她便改了口徑,用一種行將就木、滄桑嘶啞的聲音繼續講述:「從前有個書生在窗邊背書,不知不覺到了深夜,這時,窗外好像有幾聲貓叫。他剛想起身出去看,卻突然……燈滅了!」

  剛好說到這兒,客廳的燈也滅了,整個房子頓時陷入漆黑。

  「啊!」

  「啊!!」

  「啊!!!」

  幾個女生嚇得抱成一團,花容失色。

  章幼茹幾乎要把嘴唇咬出血。

  拍個綜藝還能還能碰見鬼?

  這什麼破節目!

  燈滅了不到三秒,隨即又開了。

  「那個……」許蓁蓁摸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為了增加一點真實度,我剛才關燈感受了一下。」

  眾人:「……」

  蔣意薇這個講故事的也嚇白了臉:「過於真實了姐姐。」

  許蓁蓁再次真誠道歉。

  原來是虛驚一場,大家緩過神來也就沒事了。其實想想還有點小刺激,畢竟蔣意薇講故事講得跟唱戲似的,剛才有幾個人聽得都差點笑出聲,許蓁蓁這一關燈才讓她們有了鬼故事的體驗。

  鏡頭轉向其他人的時候,章幼茹不滿的看了一眼徐蓁蓁,方才心中的恐懼都化作此時目光里的陰沉。

  一群無聊的人,還能哈哈哈成這樣。章幼茹氣悶的想到。

  卿念長吁一口氣,可真是太刺激了。

  她剛想伸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卻覺得手上一沉——

  她的手被舒琅緊緊的捏著。

  卿念心裡咯噔一下。

  她差點忘了,小時候的舒琅,連聽見打雷都要被嚇哭的。有一天晚上不停閃電打雷,這小孩哭了一晚上,從那以後她只好帶著舒琅一起睡,一睡就是一暑假,直到舒琅開學離開季家。

  現在的舒琅固然和以前截然不同,但有些習慣根植於心,很難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改變。

  舒琅被嚇到了。

  卿念心裡湧上濃濃的愧疚,她剛才不該起鬨讓蔣意薇講那個鬼故事的。

  卿念轉頭對舒琅小聲說道:「對不……」

  「沒事,不怕,」舒琅白著臉,卻將她的手捏得更緊,「有我在。」

  第18章

  直到很多年後,卿念想起那個別墅里的夜晚,她甚至已經不記得當時聽了個什麼鬼故事,卻記得舒琅握著她的手,說:

  「沒事,別怕,有我在。」

  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心跳,在漏停整整一拍後,劇烈震顫,好像整顆心都要跳出來。

  那一瞬間卿念抬頭,看見舒琅蒼白而堅定的臉,腦子裡一晃而過很多斷斷續續的畫面。

  十二歲的舒琅,第一次來到季家,瘦得像顆小豆芽,伸出小小的手去勾卿念的手,糯糯道:「念念姐姐。」

  小豆芽是那樣依賴她,誰都不能搶她的糖,只有卿念可以。

  小豆芽說:「我的糖只有這麼多,給完念念姐姐就沒有了。」

  每年九月初都會有一張從桐市寄到海城的明信片。六年時光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她的小豆芽不知不覺長成了一棵松柏,根□□拔直入雲天。

  舒琅變得神色冷冽,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卻會在四下無人的電影院中,把最動人的笑容向她綻放。

  「給你笑一個。」

  屏幕亮起的瞬間,照亮了舒琅的臉,或許同時也喚醒了卿念身體裡某顆不知名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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