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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隱煉搖搖頭,鼻子裡又哼了幾個模糊的調子,繼續唱道:「我有許多滴秘密~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他的聲音非常清澈,像泉水叮咚,唱起歌來非常好聽,但唱的內容實在有點欠揍,聽得聶臨風太陽穴又突突直跳。

  也不知到底是以前那個昏庸無能的皇帝煩人,還是現在這個烏龍不斷的皇帝更難搞。

  聶臨風捏捏眉心,語氣染了些不易覺察的疲憊:「起來。」

  「哦。」連隱煉聽話地起身,頭髮已經亂了,濕漉漉地搭在臉上,但因著那張明媚的笑臉,整個人看上去並不狼狽,反倒像朵雨後的太陽花,有種莫名的堅強,惹人憐惜。

  聶臨風沒再看他,撇開眼睛看向劉福,問道:「太醫呢?」

  劉福恭敬道:「讓人去傳了。」

  「到延和殿去。」他說著直接轉身走人,看方向也是朝延和殿過去,那是皇帝的寢殿,連隱煉這幾天都在那睡的。

  其實連隱煉是不大想對著那張死人臉的,但他現在心情可好了,聶臨風一說立刻邁開步子,開開心心跟著回了延和殿。

  他聽話的態度和彎彎的眉眼卻讓聶臨風心中不詳的預感更濃,總覺得這昏君分分鐘要搞出點什麼大事。

  但連隱煉沒有。

  回到延和殿,連隱煉換下濕衣服後就坐到書桌前看奏摺了,乖巧得像從學堂回來認真溫書的好學生,乖巧得聶臨風不甚習慣。

  這個念頭閃過時,聶臨風忍不住暗嘲自己,他真是讓昏君傳染,也昏了頭,昏君不作妖他高興都來不及,想什麼呢?

  看著伏案疾書的人沉默片刻,聶臨風走過去,曲起手指在木桌上「扣扣」敲了兩下。

  連隱煉抬眼,奇怪地看他,問道:「怎麼了?」

  「傷不管了?」

  「太醫還沒來,我再看一份。」連隱煉的勤奮人設一點沒落下,說的時候眼睛已經放回奏摺上,掃一眼後便拿起筆,像模像樣在奏摺寫下「知道了」三個字。

  那是一份請安折,連隱煉也不知道怎麼回,便都這麼幹了,看得聶臨風眉心又忍不住皺起來。

  人問你過得好不好,你就回知道了,到底誰敷衍?

  連隱煉可不覺得,寫完還美滋滋看了一眼自己寫得不咋樣的字,開心得想著又解決一個,然後把奏摺在一旁放好。

  他伸手準備再拿一份的時候,太醫進來了,身後還有端著食案的劉福。

  「陛下,喝點湯暖暖身子。」劉福端著湯,卻不敢靠近,而是候在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聶臨風的臉色。

  連隱煉看得好笑,放下筆,說:「放下出去吧。」

  得了大赦,劉福立刻放下食案,逃一樣離開了。

  連隱煉這才起身走到在羅漢床邊坐下,太醫檢查額上的傷時他就端著紅棗薑湯喝。

  聶臨風跟過來端起茶盞,在連隱煉對面坐下,低頭淺呷茶水,餘光落在連隱煉身上打量著。

  他受的不是什麼大傷,太醫伺候的時候都很小心,按理不會很疼才對。但上藥時連隱煉還是一直皺著眉,碰到被蜂蟄的地方時嘴裡甚至忍不住發出細細的抽氣聲,聽得聶臨風眉心忍不住又皺起來。

  連隱煉也不想的,他在現代時候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長這麼大磕磕碰碰都很少,這對他來說已經屬於重傷了。

  太醫給他上了藥,擦磕到的一邊時輕輕揉了一下,連隱煉立刻「嘶」了一聲,嚇得太醫當場就跪下了,瑟瑟發抖:「陛下恕罪!」

  「沒事,這個不揉可以嗎?」連隱煉苦著臉,伸手摸了一下額角的包,疼得臉色又難看了一點。

  「可以。」太醫答道,「但會好得慢一些……」

  連隱煉剛想搖頭,聶臨風忽然站起來,直接擺手把人趕走,走到連隱煉面前,垂下眸子看著他,問道:「你準備就這樣去上朝?」

  連隱煉有點懵:「怎麼了?」

  「不嫌丟人?」聶臨風眉心蹙得更緊,沒等連隱煉反應過來,直接上手按住了他額角的小包,輕輕揉了兩下。

  連隱煉疼得直抽氣:「疼、疼!你輕點行不行?」

  「活該。」聶臨風冷著聲音,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他垂眸看著連隱煉,兩道細眉擰著,精緻的五官因疼痛都快皺成一團了,一雙眼晶亮得好像泛淚,卻依舊倔強地看著他,像只不服輸的小老虎。

  聶臨風心裡卻忽然冒出一種凌虐的快感來,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加重了。不是源於弱者的怯懦,而是征服,像為未來的獅王戴上項圈,儘管這只是一隻還沒長出爪牙的貓。

  連隱煉疼得「嗷」一聲叫了出來,憤怒地瞪著聶臨風:「幹嘛?」

  「怎麼?」聶臨風唇邊難得有了一點弧度,手在連隱煉額上不輕不重拍了兩下,又疼得他直抽氣。

  「你這是、是欺君之罪!」連隱鍊氣呼呼地控訴,末了想起來這詞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又半找補半威脅道,「欺負的欺,這是要掉腦袋的!」

  聶臨風嗤笑:「你試試。」

  他說著無畏無懼地又上手去碰連隱煉額角,這回手上溫柔許多,溫熱的掌心壓著傷處的藥油輕揉。

  連隱煉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放棄掙扎了,說:「看來你是真的不怕。」

  「怕什麼?」

  連隱煉猶豫了一下:「下旨砍你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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