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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不大高興,皇上給你安排的婚事不滿意?」顧涔觀明明知道,卻還是拉著季茗笙的手聊起前世那樁奪命婚事。
季茗笙沒好氣地看著他,嘆了口氣,拉著對方往屋裡走,打算進去了再細說。
等進了門,季茗笙屏退左右,方才瞪了顧涔觀一眼,說:「你明明都知道,還問這個。」
顧涔觀笑起來,颳了一下他的鼻子,忍住想捏一捏那鼻尖的想法,說:「那皇上上回可不是這一年跟你提的婚事,萬一他說的別家呢。」
季茗笙聽到對方這樣說,又是瞪了他一眼,罵道:「便是別家我也不在這時候娶太孫妃,別的不說,拖著這病怏怏的身子害誰呢。」
顧涔觀收回來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眼中神色與那笑容變得意味深長,像是要說什麼玩笑話,可眉眼間卻帶了幾分認真。
「既然不能害別人,太孫不如來害我。」
這話讓季茗笙愣了一下,他根本沒想到顧涔觀會說這樣的話。
反應過來之後他緊張地朝窗外和屏風另一邊看了一眼,確定都沒有人之後才回去瞪了顧涔觀一眼,撥開對方伸過來拉自己的手,說:「你瘋了?這樣的話你我知道是玩笑,可說出去叫人聽見了可不得了。」
顧涔觀的笑容淡了淡,還是坐在那兒沒動,依著對方將方才那話定義為只是玩笑。
但顧涔觀臉上神色實在難看得有些明顯,季茗笙很快便發現了不對,拉著對方問了好一會也沒問出個結果來。
就在顧涔觀打算要不露個頭瞧瞧對方能不能感覺到的時候,卻聽見小安子進來說可以準備去除夕宴了。
季茗笙這才看了看天色,確實也是這個時候可以準備去除夕宴了。而他還沒準備好,只能放開顧涔觀去收拾自己。
直到他收拾好出來,已經是快要開宴了。
二人又是緊趕慢趕過去,入座時候被皇上虛指了一下,意思明顯是臭小子明兒再找你算帳。
季茗笙也沒害怕,知道自家爺爺說跟自己開玩笑,朝皇上那邊笑了笑便坐了下去。
顧涔觀是與季茗笙坐在一起的,原本是不該這般排座位,但季茗笙要求,倒也不是不能改一改規矩。
畢竟規矩是人定的,何況只是在旁邊加一張凳子的事,當成太孫身邊多了個隨從也好。
只是這位置的問題,終究還是有人要抓著不放的。
大過年的,姜世傑便在除夕宴上夾槍帶棒說顧涔觀一個伴讀怎麼能坐在那兒。
若是朝政大事,那皇上定然是會聽聽姜世傑的意見。
但只是個座位,還是自家孫兒交友問題,實在是沒什麼好吵的。
皇上少年時候跟著季茗笙的高祖父打天下,草根殺上來的一家子,根本不管什麼禮法規矩。
倒是從小在宮裡長大的季茗笙耳濡目染下更加在意這些個禮法規矩,起先還因此擔憂過,此時見姜世傑發難,皇上皺眉,卻是放下心來。
姜世傑還在對皇上細數他們這般坐有多不合規矩,皇上被掃了興致本就冷著臉,招手想讓顧涔觀說句什麼退一步,沒想顧涔觀也加入戰場,兩個人吵出了群雄爭辯的氣勢。
這情景讓皇上更是頭疼,給季茗笙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想辦法讓顧涔觀閉嘴。
季茗笙也抽了抽嘴角,瞥了顧涔觀一眼,還沒說話呢,便瞧見他閉嘴了。
不僅閉嘴了,還垮起個臉朝季茗笙看來。
季茗笙不知為何,竟然在平時總掛著笑意的那張美人臉上看出了幾分委屈。
他愣愣地看了顧涔觀一眼,轉頭朝姜世傑看去,淡淡將座位的事兒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說到後邊態度逐漸變得強硬,顯得姜世傑都不太咄咄逼人了。
平時和善的太孫冷著臉與自己說話,讓姜世傑不禁也愣了下,而皇上正是趁著對方愣住這一瞬間,趕緊開宴讓歌舞都上來,莫要給姜世傑吵架的機會。
姜世傑見除夕宴已經開始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冷哼一聲,瞪了顧涔觀一眼。
顧涔觀低著頭沒抬眼,姜世傑這一眼根本就是瞪空氣。
可姜世傑這樣看來,卻是剛好與抬起頭的季茗笙撞上目光。
季茗笙坐下來與顧涔觀說了幾句話便失了方才的攻擊性,瞧著與那柔軟烏髮、柔軟毛領一般,叫人生了幾分親近的心。
姜世傑驚訝於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從前他瞧著這樣的季茗笙只覺得是個軟弱太孫,是最不適合當太孫的。
可當對方露出利爪朝他張牙舞爪嚇退他之後,他瞧見那從前自己不喜歡的模樣,卻又覺得十分討喜。
討喜到有些嫉妒能夠坐在對方身旁的顧涔觀。
他究竟在想什麼……
姜世傑罵了自己一句,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圍成一個圈正一邊轉圈一邊繞著圈走的舞女身上。
露出的腰肢柔軟異常,看得出舞女平時刻苦非常,動作輕盈得仿若話本里的凌波微步,玉足踏著地板十分有力量,可踏下去的聲音卻仿佛只是輕輕觸地。每一個動作都穩得不行,還能分出心在路過大臣身邊的時候朝人露出笑容。
這樣的舞本最是靈動,可在姜世傑眼裡卻沒什麼滋味。
季茗笙不知道姜世傑在想什麼,他只是每一回抬頭都能與姜世傑對上眼神,覺得好生奇怪,便與身邊的顧涔觀說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