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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方覺得今日之陛下有些不同,不知是否緣由這殿內的燈光,好像更旖麗些,有些勾人,有些......沈玉尋遍了滿腦子,也沒尋出個恰當的形容來。

  卻又不敢將比喻男子的話用在陛下身上,怕唐突了陛下。

  這種不敬,哪怕是偷偷放在心裡想一想,也是不允準的。

  他一時痴住了,鼻息間泛著的全是陛下身上那股沁香,他滾了下喉嚨,即刻低頭上藥,再不敢褻瀆天子聖顏。

  方拆了陛下手上的繃帶,他卻又聽聞陛下的聲音響在他頭頂:「朕好看嗎?」

  沈玉兩手一抖,手中的瓶子險些掉出去摔碎了。

  「陛下鳳姿龍章,威儀端莊,自是極佳的。」

  舒皖聽著這回答,輕輕搖了搖頭,「這麼說,朕好看是因為朕是陛下,若朕不是,就不好看了麼?」

  「怎會!」沈玉連忙否認,「陛下無論......」

  他話一開頭,又轉了個彎:「陛下只會是陛下!是天生的鳳脈傳人。」

  舒皖努了努嘴,心道真是沒救,見沈玉已經重新為她包紮好了,便將人扶起來,道:「走吧。」

  沈玉隱約覺得自己好似惹了陛下的不快,卻又不知哪裡說錯了話,難道是他方才用的語詞觸了陛下的忌諱?他心裡一點兒快活不起來了,悶聲跟在舒皖身側,眉間又浮上一絲憂來。

  舒皖自是不知沈玉會因這樣的兩句話而不高興,滿心只想著今日上朝,如何向那位賈古文提出,她要減免一兩銀子的事。

  接近秋收之際,正是戶部最忙的時候,各部郡縣徵收的糧食賦稅都要經過戶部上繳國庫,再清點入帳。

  舒皖神遊一陣,於第二排的紫衣列中尋見了那位賈古文。

  此人身骨瘦削,雙目炯炯,一派正然君子之風,與舒皖印象中固有的奸臣模樣並不相符,她甚至有些懷疑舒明安是不是記錯了。

  於是舒皖喚道:「戶部賈大人可在?」

  那發色花黑的瘦削身板便從列出走出,道了聲:「老臣在。」

  看來真的是她不假。

  舒皖輕咳一聲,道:「朕聽聞歷屆殿試有個慣例,便是士子入宮前需要繳納一兩紋銀的過門費,如今民生雖安健,然家境貧寒者亦不少有,這一兩銀子於普通百姓來說也是艱難。朕想問問賈大人,若是將這一兩銀子減免了去,戶部那邊可否便宜?」

  她謹記著沈玉的話,好聲好氣地跟賈古文商量。

  「陛下英明,每屆繳收的十幾二十兩紋銀於國庫收益如同杯水車薪,於士子卻是難題,老臣深以為這道關卡早就應該減免,陛下如今心繫民生,實乃蒼生之福。」賈古文乾乾脆脆地應了下來,甚至面露笑容地向舒皖揖了一禮。

  舒皖心下訝異,她本以為此事還需得轉圜一二,繞些說法進去,沒想到這便成了。

  「甚好。」舒皖即刻回,「那此事便這麼定了。」

  「是。陛下,今年的徵收,薊州出了些亂子。」賈古文平靜道。

  「大人請講。」

  「薊州縣令周雪寧繼任以來,剝削鄉民,魚肉百姓,放縱自家幾個侄女霸占清白民夫,致使今年薊州繳納的糧稅足足少了四成。」

  舒皖雙目一深,本覺暢快的心思頓時沒了,「這個周雪寧是何時上任的?」

  「衍宗十九年,距今已四載。此人赴任初年,上繳的糧稅足足高出原定兩成,朝廷還評了其政績。但後來以雨水不足為由駁過一回,今年又是言田裡鬧了蟲災收成大減,然薊州此地並不易滋生蟲害,老臣本有疑心,便派了侍郎大人前往薊州查探,誰知在半路遇上薊州百姓鳴冤,說周雪寧剋扣她家土地糧食,皆因周雪寧有個侄女看上了這家人的兒子,因另有姻親不願嫁,周雪寧便想了這齣法子逼迫。陛下,此為證供。」

  賈古文雙手一展,奉上一封信。

  舒皖自傳侍者手中接過,目光沉沉地閱完,發現上面所示果然如此,當即不滿道:「真是放肆,朕即刻命刑部核查,將涉事者捉拿歸案。」

  賈古文抬眸看了舒皖一眼,道:「是。」

  雖說地方州縣出了這樣霸凌之事在所難免,可如今舒皖做了皇帝,再聽見這個心境難免不同,油然而生一股愁緒來。

  下朝後,舒皖一臉憂色望著沈玉道:「刑部會不會處理得不好?會不會和周雪寧串通一氣?會不會冤枉了百姓?」

  沈玉柔聲回:「刑部的大人都年過而立乃至不惑,是見過許多世面的,辦事的能力也有,陛下不必憂心至此。」

  舒皖轉念一想,也對,這整個朝局中,屬她最不靠譜,她還哪裡來的閒心去擔心別人?

  如此一想,舒皖又放下心來,為辦成了一件事而開懷,笑眯眯道:「沒想到朕還能經手這樣的案件呢!不錯,有進步!」

  沈玉就聽著陛下這樣堂而皇之地夸自己,不由抿唇笑了笑,溫柔道:「陛下本就是極好,只是年齡所限,閱歷不深罷了。」

  如今舒皖已將基礎書目盡數學過,也能寫出些創世之文章,立國之淺談,待到明年她及笄,不光是往後宮選夫的日子到了,她和沈玉的師徒緣分,怕是也該盡了。

  想到此,舒皖滿心不舍,她穿到這個勞什子地方來,就只願意親近沈玉一個,若沈玉走了,她才是真正的孤立無援。

  這樣想著,舒皖忍不住問:「先生可還有家人在京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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