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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你真要這麼做?」候在黃衣男子旁邊的小廝忐忑不安。

  江無樾陰著臉,不做回應。

  小廝又說:「公子啊,你知道的,就算你殺了那楚含慈,老爺也不可能讓你娶嫻姑娘了。」

  江無樾看了眼桌上的沙漏,將手裡的弩對準窗外,聲音頑劣:「你確定她會從這裡過?」

  小廝擦擦額角的汗,不敢欺瞞:「不會錯,回慶寧侯府,就是這條路最近了,公子安插在裡面的眼線也回報的如此。」

  江無樾便將弩弦拉滿,中指和食指扣到扳機之處,只待人送上來,他就要了她的命。

  「吁。」路過棋摟的時候,楚含慈突然拉停馬兒,從馬上跳下去。

  江無樾:「……」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問:「是她嗎?」

  小廝道:「她身後跟著霍三和羅東,她必就是楚含慈了。」

  而且對方還突然停了下來,這不是把命送給他家公子嗎,小廝心口提著。

  若這一弓怎麼射下去,江家和楚家別說結親了,結仇還差不多,可他又攔不住江無樾。

  「小姐,怎麼了?」霍三也勒停馬兒,翻身下馬。

  只見楚含慈踩著厚厚的雪,跑到一個賣糖人的小攤攤前。

  霍三失笑。

  原來是餓了呢。

  「姑娘,買糖人嗎?」賣糖人的老婆婆問。

  楚含慈點頭。

  「要什麼形狀的?」老婆婆一臉慈慕。

  「狗。」楚含慈說。

  「好嘞,姑娘等著啊。」老婆婆開始給楚含慈做糖人。

  買個糖人花不了多少時間,來得及在鼓聲停下前趕回慶寧侯府,霍三便耐心陪在楚含慈身後等。

  棋摟斜對面,是一家茶舍,茶舍二樓,一個墨藍錦袍的男子坐在矮几邊作畫,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勾勒出一個穿著厚厚棉襖少女騎在微胖黑馬上的輪廓。

  男子身後,是個戴著面具的藍衣人。

  藍衣人道:「沒想到,她的命還挺大,能活著進入長安城。」

  墨藍錦袍男人看了眼窗外的人,開始勾勒畫中少女的眼睛,突然道:「把埋伏撤了吧。」

  ?

  藍衣人不解:「殿下……」

  男人手中的筆行雲流水,勾勒完少女的眼睛,開始勾勒小小的鼻,他道:「孤改變主意了,等孤這幅少女騎馬圖畫完,再讓她死也不遲。」

  藍衣人:「……」

  他家殿下不愧是個畫痴啊……

  他便忙轉身去交代下面的人。

  「姑娘,給!」老婆婆將做好的糖人遞給楚含慈。

  霍三上前一步付錢。

  楚含慈看了眼手裡的糖人,伸出舌頭舔了舔,而後一口咬斷了狗糖人的耳朵。

  「……」

  江無樾不知道吐出第多少口氣,心裡分明早已做好了準備,可弓在弦上他卻怎麼也無法扣動扳機。

  還莫名其妙地覺得,應該等那人把糖人吃完了再動手也不遲。

  「公子,她要回馬上了。」小廝說。

  「閉嘴!」江無樾手心全是汗,死死盯著楚含慈。

  直到人家攥著手裡的糖人都爬上馬了,他也沒能扣動扳機。

  女孩舔著糖人,喊:「架!」

  黑肥的馬兒朝前跑。

  跑得快沒影了。

  江無樾:「……」

  他手臂轉彎,弩的弓頭對準那個背影,直到那背影變成一個看不見的點,腦海里想像的「把對方一弓射死」的畫面也沒有發生。

  小廝內心暗暗松下一口氣。

  「哼!」江無樾將弩拍到桌上,「我這個廢物!」

  小廝:「……」

  他忙道:「不能這麼說,應該說公子心存善念,下不去手,這是好的,好的,不然老爺那邊和楚家就不好交代了。」

  江無樾轉頭瞪他。

  -

  楚含慈騎在馬上舔著糖人,並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又撿回了一次小命。

  宵禁鼓聲六百下,鼓聲快要停下之際,他們終於到達慶寧侯府。

  侯府門口站滿了人,都往她這個方向張望著,楚含慈咬下最後一點糖人渣子,將棒子丟掉。

  站在最中間的是兩個中年人,一男一女,保養得都不錯,男的鬢角生了些灰發,也擋不住他威嚴的儀態,女的一身紫色長裙,手腕戴著翡翠鐲子,臉上是端貴的神色。

  楚含慈瞧了瞧他們,怎麼瞧都覺得這兩個人不會是她的親生父母。

  長得一點都不像。

  中年女人身後是一個樣貌驚艷的女子,杏眼朱唇,面色紅潤,看見她時,眼角淺彎。

  中年男人身後,站了四個華貴衣著的人,一個是跟中年女人年紀差不多的胖婦人,她左手邊是個站姿吊兒郎當的少年,右手邊是個微胖的少女。

  那少女穿得最是富貴,大紅色長裙上繡的牡丹,兩隻手腕都戴了鐲子,唇和臉都塗得紅撲撲的,楚含慈但凡自戀一點,可能會誤以為人家是故意穿得這麼隆重為了迎接她的到來。

  除了他們三,中年男人身側還站著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小女孩粉雕玉琢,跟中年男人似乎最是親昵的,挽著中年男人的胳膊。

  其他的便都是丫鬟奴僕的模樣,恭敬的樣子侯在大門兩側。

  馬兒在門口停下。

  霍三和羅東最先翻身下馬,對中年男人半跪下,「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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