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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賣畫嗎?」
謝亦朝領著舒清晏步入畫坊,把半開的門直接推開。
外界的陽光霎時傾瀉大半,將稍微陰暗的屋子照得明亮無比。
謝鈺笙微微眯眼,勉強看清背對著陽光的兄長。
舒清晏依然存在感薄弱。
但由於只是普通的減弱注意的術法,對於修士的作用有限。
李子的臉上滑過呆愣。
正巧,謝亦朝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直勾勾的視線。
「你就是對梁老爺下咒的人?」謝亦朝心說這人有些眼熟。
李子:「啊?」
謝亦朝嘖了聲,紅線瞬間纏繞住傻愣的人,暗中卻是傳音給舒清晏:「清晏,你的外貌就是一個強大的幻術,都不用我費什麼力氣,就能把人輕鬆制轄。」
「……」舒清晏。
被纏住的剎那,李子條件反射地反擊,震盪開的能量衝擊被壓制至無。
然而,挨他最近的謝鈺笙臉色忽地慘白。
一道倩影霎時撲到謝鈺笙身前:「謝公子,你怎麼了?!」
慢一步的梁雪青表情古怪,妹啊,你……
「小姐。」跟梁嫣一起來的丫鬟,想要拽開貼到謝鈺笙懷裡的主子。
「梁小姐我沒事,你快些從我身上下來,再被你壓下去,可能就要有事了。」謝鈺笙緩聲玩笑一句,抬起的眸子透著暗暗的警告,警告作為哥哥的梁雪青別看熱鬧了。
「墨竹……」梁嫣順著丫鬟拉扯的力道起身,衝動過後才知曉羞澀,徹底埋到墨竹背後,恨不得鑽洞裡。
墨竹只得安撫自家小姐。
謝亦朝也把自己眼熟的原因尋了出來,李子曾是他在巨鷹山脈殺的戮戰幫眾中的記憶里見過,對方是戮戰幫的人。
「你背叛我。」李子反應過來當前的狀況,神色間透出難以置信,「就因為一個認識不足三月的老頭?」
「你真無禮。」梁雪青看起來是想揍他一頓。
梁嫣攔住自家哥哥,墨竹趕忙按住要軟倒的謝鈺笙,浸染筆墨的暗香進入墨竹的鼻間,令她攙扶的手顫了下。
舒清晏為她搭了把手,好懸沒讓人摔了。
漆黑的烏髮滑落,稱得舒清晏的臉龐素白,濃墨重彩描繪的眉眼低垂,注視著安靜的與師兄有六分相像的人。
謝鈺笙唇色蒼白到透明,呼吸淺至虛無,仿佛隨時就要因照射過來的陽光消散。
舒清晏移開鳳眸,心有些麻麻的疼,對方和師兄太像了,他不能想像師兄會變成這樣,而他卻無能為力。
「多謝。」謝鈺笙輕聲道,溢散出些許血腥氣,估計是剛把涌到喉間的鮮血咽回去。
「鈺笙,你實話告訴我們,你是不是……」梁雪青冷靜下來,李子既然已被伏誅,他也不必分過多注意,便發現了明顯不對勁的好友。
謝鈺笙沉默。
「鈺笙!」梁雪青著急。
謝鈺笙嘆息:「雪青,不是我有意隱瞞。」他退離開舒清晏、墨竹二人的攙扶,努力維持著獨立的姿態,「我……患了無法治癒的重病,說出來也於事無補。」
「什麼叫無法治癒?」梁嫣失聲。
梁雪青啞聲低喃:「無法治癒?」
謝亦朝主動解圍:「他說的不錯,現在他需要休息,你們不要再多問。」
「兄長,在關心我嗎?」謝鈺笙。
謝亦朝的態度近乎戲謔,言猶未盡的語氣:「可憐你。」
「……」謝鈺笙臉色黑下。
舒清晏剜一眼惡劣性子發作的師兄,謝亦朝勾勾唇,偏不改。
「謝公子的病確實藥石無醫麼?」梁嫣美目氤氳起層水汽,「我…我……」她看向默不作聲的謝鈺笙,我的心意還沒讓謝公子知曉啊。
墨竹擔心地看顧自家失魂落魄的小姐。
最置身事外的舒清晏表情複雜,前世的女孩沒有他的打擾,有了個好去處,也遇見了好的人。
謝鈺笙目光抬起,是梁嫣和墨竹所在的方向:「回去吧,姑娘的畫不日會送進梁府,這家畫坊也會關閉。」
「鈺笙你要走?」梁雪青。
謝鈺笙:「嗯,我要回故鄉。」
「你一個人?」梁雪青不贊同,「你的身體根本經受不起舟車勞頓。」
謝鈺笙:「不回去就沒機會了。」
聽明白他話中的隱義,梁雪青心臟驟縮,差點窒息:「怎麼會呢……你的病沒有遍尋名醫,怎能輕易放棄?」
謝鈺笙搖搖頭:「我了解自己的身體,你不必再勸。」
「你最多還能撐兩個時辰。」接觸過他的舒清晏開口,「兩個時辰後只能躺在床,無法行動。」
謝鈺笙愣了愣:「這樣啊……」
「哈哈哈哈哈!」爆發的大笑打斷他們此刻沉重的氣氛,被壓制而動彈不得的李子展現自己的存在感,「活該!在幫里就一副不可一世的高傲模樣,現在變成廢人,只能等死,有趣有趣。」
謝鈺笙不為所動:「兄長會如何處置李子?」
「他要是老實解咒就饒他一命,否則……」謝亦朝說。
「李子,你聽到了嗎?」謝鈺笙道。
李子撇嘴:「不用你假惺惺。」他的眼神桀驁,注向困住自己的謝亦朝,「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倒是硬渣子。」謝亦朝興味道,「是真不怕死還是假的呢?看情況閣下是非常想干出番大事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