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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無事坐在馬車板兒的舒清晏,立馬聞到略嗆鼻的香味,他咳嗽兩下,口舌生津。
牛肉湯煮了陣,謝亦朝揭開陶蓋,倒入大蔥、蒜、辣椒和醬油繼續煮。
食物的香味瀰漫山間。
舒清晏稍微擔心會不會引來危險的野獸,隨即就放下心來,野獸能奈何到他們嗎?自然是不可能的。
雜糧米飯也蒸好了。
謝亦朝擺好桌子和兩張凳子,三道菜呈三角分布,飄出一汪熱氣。
舒清晏不用他招呼就乖乖近前,碗筷準備好。
謝亦朝見此笑了下,俯身親吻那玉白的臉龐,稍縱即逝。
舒清晏給人添飯的動作停滯一瞬,重重地又給人舀了勺,壓進即將滿了的碗,是一碗非常紮實的雜糧米飯。
謝亦朝接過就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重量,他頗為好笑地調戲道:「清晏,你對我真好,這碗飯裝的是滿滿的關心啊,你自己的都沒有我多,可不要為了我委屈自己。」
「……」舒清晏有點後悔,甚至想搶回遞過去的飯。
謝亦朝打蛇上棍:「我替你再盛點。」
「不。」舒清晏擋住碗口,「我吃不了那麼多,師兄你要趕車比較辛苦,多吃點。」
謝亦朝:「哪裡就吃不了,你還在長身體,得多吃點,否則長不高。」
舒清晏護住自己碗,忙道:「師兄,我不用再高了,我覺得現在的身高挺好。」
「你是不是嫌棄我給你盛飯?」謝亦朝。
舒清晏張張嘴,說不出話。
謝亦朝把自己碗裡的飯趕進對方碗中,兩人的米飯目測差不多後,他才停手,笑眯眯道:「咱不鬧了,好好吃飯。」
舒清晏端著份量頗重的米飯:……師兄,好煩。
「我聽見你在心中罵我了。」謝亦朝。
猝不及防說破暗中想法,舒清晏身子僵住。
謝亦朝稀奇:「你真罵我了?」
上當了。舒清晏對於自己的表現十分無語。
謝亦朝追問:「罵我啥?」
「……」舒清晏不傻,他不可能說的。
謝亦朝哼道:「清晏,罵人不好,罵的還是你師兄,得罰。」
舒清晏:「我什麼都沒說。」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說了。」謝亦朝。
舒清晏:「……師兄,要怎麼罰?」
「吃完飯再說。」
然而用過午飯,那罰仍舊沒下來,舒清晏當然不會主動提,最好師兄忘了。
重新上路。
他們路過林水村,沒有停留。
直至天色漸晚,山林中的溫度降得厲害,青色的薄霧纏繞在遠處的枝葉里,瞧不清形狀的陰影在樹幹縫隙扭曲變化。
謝亦朝設置好防禦陣法,便一把抱過身子柔韌的人,沒有過去那般軟綿,但摸著抱著更有感覺,由於知道對方不像以前那麼容易受傷,力道忍不住加大幾分。
手真嫩,腰還是很細,腿……
「師兄。」舒清晏的臉紅得誘人,他聲音都在發顫,尾音勾得人心癢。
謝亦朝心想,好吧,他收斂點,懷裡的人都要被他欺負哭了。
舒清晏的鳳眸氤氳著瀲灩光影,捉住對方過份的手,覺得自己莫不是太縱容對方,使人越發出格。
謝亦朝看著他。
舒清晏心中微動,下意識側過頭,潮濕的吻落在他臉龐。
夜晚總是能令人浮起別的心思,甚至無需遮掩,那本就是人類延續千百萬年的本能。
「清晏……」謝亦朝見他仍然未推開自己,吐息變得深沉灼熱,沿著臉部輪廓,直向輕掩的唇瓣前進。
舒清晏注意到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欲望,擋住對方湊過來的吻:「師兄,你快看東邊的天空。」
「……不想看。」謝亦朝鬱悶。
舒清晏主動親他不滿的臉:「師兄,乖。」旋即就把他的臉掰向東際。
東邊的天空……
謝亦朝按捺住躁動的情緒,擰起俊挺的劍眉,可怕而陰穢的死氣在半空中凝結,化作醜陋的怪物。
那是林水村的位置。
「師兄,我們得去看看。」舒清晏在那污穢里察覺到某種自己熟悉的氣息,他必須讓謝亦朝同意。
謝亦朝看他一眼:「你想的話。」
「我想。」舒清晏明白自己的偽裝恐怕早被強大敏銳的元嬰識破,只是不知識破了多少,他不能全盤托出,也無需繼續掩飾,從對方的表現來看,應是並沒有特別介意,他睫毛顫動兩下,「那裡或許有我認識的人。」
謝亦朝桃花眼醞起繾綣陶醉的顏色,因為舒清晏的坦誠:「好。」
風景變化,晦氣濃郁。
呼吸間,謝亦朝便帶著舒清晏到了林水村的入口名碑處。
甫一靠近,就被無盡的死亡屍氣籠罩,謝亦朝護著舒清晏,免被污穢侵蝕。
污穢里散發的惡臭氣味,令謝亦朝回憶起什麼,彼時醉酒的舒清晏臉色嬌艷欲滴,紅潤的唇泛著瑩瑩光澤,誘惑得人想要攫取。
謝亦朝已經有些想不起自己當初的表現,他的記憶里唯裝滿無知無覺、任君採擷的人。
然而,他剛剛靠近,就被對方攻擊,那是浸透到骨子裡的戒備與厭惡,對方不允許任何人觸碰自己。
像是他的手噁心又骯髒,所接觸過的地方都需要清洗千百遍猶不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