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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現在也算是半個老女人,但因著某人的緣由,我還是不喜歡老男人。我清了清嗓子道:「是哪兩個字?」

  他道:「一依內現依,如塵中剎海。」

  塵中剎海,這也太邪門了,連名字也如此相似,是存心讓想起不好的記憶麼。趕緊忘記,趕緊忘記。我綻開笑容:「原來如此。是個好名字。我叫洛薇,是洛水靈族溯昭氏,幸會幸會。」

  剎海卻未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視著我,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我確實不喜歡他的眼神,一是令我尷尬,二是這眼神就是把小鋸子,一直在我心中抽抽拉拉。原來魔還會這種眼神攻擊邪術,還是說他莫非是個心魔?

  正想找點話題接下去,曦荷溜達過來了:「什麼什麼,娘娘娘,剛才你們在說什麼?」

  她那「娘娘娘」念快了發音一點也不准,就跟「羊羊羊」似的,真是好不妥帖。但考慮到這孩子在美男子面前總是很要尊嚴,也暫且留她個面子不訓話。我道:「一依內現依,如塵中剎海。這是這位魔公子的名字。」

  曦荷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朝他拱拱手:「原來是依海公子。」

  剎海道:「是剎海。」

  曦荷笑盈盈道:「哦!你怎麼不問問我叫什麼名字?」

  非常神奇的事發生了。曦荷這小孩在宮裡已被寵壞,一個不小心就會與人以你我相稱,有些趾高氣昂。按理說以這剎海的脾氣來看,應該會動怒或不理她。誰知,他卻轉過頭來,溫言道:「敢請教姑娘芳名?」

  曦荷笑得更甜了,還做了個揖,一股子腐朽書生氣:「鬢根入晨曦,衣袖傾荷露。這便是小女子的名字。」

  「原來是曦露姑娘。」

  「是曦荷。」曦荷扁著嘴,立即原形畢露,「不要學我啊。」

  不知是否看走眼,見曦荷耍賴皮,剎海嘴角竟有淺淺的笑意,像是方才的話都是逗她一般。

  沒過一會兒,蘇疏也過來了。他與剎海打了招呼,便對道:「小王姬,早些休息罷。」

  「為何要笑成這模樣?」

  「與小王姬有了初次親密之舉,蘇某自然心中雀躍。若小王姬不喜歡,蘇某不笑便是。」說是如此,他的眼角還是掛滿笑意。他本來就生得如花般動人,這一笑,襯著雪膚捲髮,簡直就跟紅蓮盛開了一般,美艷不可方物。曦荷和他感情好,跟這張臉絕對脫不開干係。

  我蹙眉道:「我何時與你有了親密之舉?」

  「真是貴人多忘事。方才遇險,小王姬可是把蘇某放在……」

  不等他話說完,我已趕緊衝過去捂住他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曦荷。他的大眼睛眨巴眨巴,頓悟,點頭。可是,剛一鬆開他,他卻捂著肚子蹲在地上,秀氣的眉毛也擰在一處。我道:「你怎麼了?」

  「不知為何,腹部忽然疼痛難當。」額上汗水涔涔流下,看樣子不該是裝的。

  聽見剎海鼻間發出一聲輕哼,便離開了我們。之後,蘇疏當真疼了整整一宿,第二天連路都走不動,還是變回原型,讓曦荷當簪花插在腦袋上。

  提到曦荷,過了幾天,我便非常確信,剎海的態度並非錯覺。他待我、蘇疏、玄月都是一個腔調,跟一煞氣狂魔似的,唯獨待曦荷特別好,簡直是有求必應。

  有一次我們經過一個小鎮,曦荷看上了一堆彩泥娃娃,說什麼也要我買給她。出門在外,行囊要輕便,我自然不同意。於是,她就賴皮打滾撒潑,還在街上叫是後娘,說她是撿來的,引來無數人圍觀,還有勸說「孩子沒有親娘已經可憐了,後母這樣做不道」,氣得我差一點動手抽她。這事聽上去與剎海毫無關係,我們離開小鎮時,他卻幫曦荷把那些泥娃娃都買了下來。

  不僅如此,我們去西域的這一路上,遇到了不少妖魔鬼獸。以他的身手消滅這些都是小菜,他卻總是會站在曦荷前面,小心翼翼地,把她保護得特別好。夜裡他從來不與我們同宿,總是會像野獸一樣,跑到我們看不見的地方休息。儘管如此,只要這邊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也會瞬間閃現到我們身邊,第一個保護的還是曦荷。

  而且,這等偏愛最初還不易察覺,相處時間越久,就越是明顯。到後來,我們在外吃飯,曦荷喜歡吃的菜,他都會全部留給她。

  最要命的是,曦荷也特別喜歡剎海。不到幾天時間,她就可以不計剎海可怖的面具,依賴他到把娘都快忘了,更別說是一直繞著她轉的蘇疏。蘇疏這段時間吃夠了傷心醋,天天跟我哭訴,有一種嫁女兒的悲苦感。

  女兒就是女兒,她對別人再好,最愛的肯定還是娘,所以我倒不會因此吃醋。讓我很是擔心的是,一個成年男子,還是魔族,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少女這樣好,好到超出正常範疇,必然不是單純出於心善。

  於是,某夜,我們在一個山澗瀑布下留宿,眼見剎海離去,我跟著他偷偷前行了一段距離,很快就被他發現。

  「你跟著我做甚麼?」他背對著我,修長的身形融入了夜中。

  「我有事想跟你談談。」

  「說。」

  「雖然我們加起來都打不過你,但剎海公子閱盡世事,應該知道,一個女人或許作為女人時不堪一擊,但作為母親,可以讓全天下最強的男人都感到畏懼。」

  「你到底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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