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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案几上有十幾碟符合南憧風味的糕點。

  再比如藏在餘暉陰影里,兩張捂唇忍笑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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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藺衡沒有擇床的習慣,加上多日乘車奔波、跨越南北兩國,他原以為一沾枕頭就會倦倦入夢的。

  然而睡在曾經睡過三年的老位置,想到很快將遭遇的境況,輾轉反側,又實在是難以做到酣夢一場了。

  不過昨晚歇得尚可,主要還是歸功於半夜從自個兒床榻滾進臨近枕席里的小祖宗。

  「不是說不能同床麼?」

  「嗯.......」

  慕裎雙眼惺忪,哼出的音節也帶著甜糯。

  「國君的事少管,心情好就要抱著你睡,能怎麼的?」

  棒極。

  果真是回淮北了,到自己的地盤,連不講理都那麼可愛。

  「我去給你做早膳。」

  藺衡落下早安吻,正要喚宮人送進盥洗物品來,殿門卻先一步被人推開。

  「參見陛下!」

  嗯?

  藺衡有一瞬恍惚。

  說話那人探進張圓滾臉頰,齜著牙花子,眼眸靈動眨巴,通身孩子氣給他似是瞧見喚月的錯覺。

  「怎麼還在睡呀,陛下,老國君都在啟鸞殿等半天啦。說您要再不露面,他可就領著侍衛找上門了。」

  也是,昨兒暮夜才進宮,不便叨擾國君帝後歇息,就只托阿陶公公前去稟報了一聲,到此刻面還未碰上呢。

  「奴伺候您更衣罷?」

  慕裎倒不急,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懶懶歪著:「阿禮,一年沒見,身量好像拔高不少啊?」

  「真的嘛?」

  宋禮蹦躂進門,嘴角幾差咧到後腦勺:「可師兄早起擰我耳朵來著,埋怨我太瘦,沒好好吃飯。」

  真是。

  多久不見都改不掉這告小狀的壞毛病。

  慕裎莞爾:「知道了,回頭罰宋乾三個月俸祿替你伸張正義。」

  「不行不行。」

  宋禮頭搖得撥浪鼓似的。

  「師兄的錢得留著給我買糖葫蘆,您口頭批評他幾句就好。」

  小孩子家家。

  一串糖葫蘆就哄得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宋乾?」藺衡後知後覺。

  「是.........孤的暗衛司總督?」

  聞言宋禮忍不住露出瞧傻子的神情。

  慕裎含笑,避開某人氣急敗壞的目光:「就這一個,我費好大功夫才讓他蟄伏進南憧皇宮的。我不在你身旁,總要留點眼線顧全你的安危嘛。」

  假話。

  安插的探子遠不止一個。

  只是旁余的都被藺衡發覺驅逐了而已。

  那會兒慕之桓事件解決,他們都不想再重提往事。於是有關太子殿下究竟通過誰和老國君秘密傳遞消息的謎團,便不了了之。

  橫豎宋乾的身份暴不暴露都無甚要緊,時日一長,慕裎是真給忘了。

  而藺衡則時刻惦記著如何面對老丈人心力交瘁,壓根沒理會這茬兒。

  「還不走?」小祖宗友善提醒:「被惹急了帶領侍衛上門抓人什麼的,老爺子幹得出來喲。」

  毫無誇張成份。

  深有體會的藺衡如是點頭。

  「那早膳.......」

  慕裎不禁失笑:「等你四肢健全回來再說,快上路罷。」

  「我?」

  顯然國君大人對獨自行動的緊張程度要遠高於或許缺胳膊少腿。

  「不是咱倆麼?」

  「據老國君原話:『那個小兔崽子一醒就讓他立刻滾來見我』。」宋禮適時給出回答。

  藺衡面上的淒涼徹底掩蓋不住了。

  「阿裎,我始終愛你,你要相信。」

  「我相信。」

  慕裎努力擺出認真回應的架勢,以免自己沒忍住笑出聲來。

  「別磨磨蹭蹭,又不是沒見過,作甚跟小媳婦第一次進門似的。」

  是見過很多次。

  但以兒婿的身份還是頭一遭啊。

  誰知道老國君會不會一怒之下抽他大耳刮子?

  畢竟不是每一個兒婿都領兵攻打過娘家,還強占人家寶貝兒子去當壓床夫人的。

  藺衡苦兮兮一嘆。

  臨邁出寢殿,他下意識回頭望了眼慕裎。

  那副哀戚模樣,說不出的可憐無助。

  倒叫小祖宗心疼了。

  「別害怕,阿衡,這是我給英勇騎士的獎勵。過了這一關,往後你將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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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鸞殿。

  這間宮殿藺衡要比慕裎更熟悉,不為其他,身為貼身近侍,替管殺不管埋的太子殿下收尾挨訓乃職責所在。

  是以面壁、抄書、寫檢討,國君大人對整套流程駕輕就熟。

  四年未見,老國君的氣度樣貌與以往並無太大變化。一雙眸子精銳有光,堪堪輕掃,就讓藺衡後背泛起層薄涼。

  這種薄涼不是懼怕。

  只是心虛而已。

  心虛他的求娶名不正言不順,甚至導致流言對淮北王朝有一定程度的抨擊。

  「來了?」

  老國君率先開口。

  藺衡垂首示禮,不知道說什麼緩解尷尬氛圍,便嗯了聲。然後默默組織措辭,好繼續接下來的話題。

  慕裎是手握繼位詔書的國君,講道理老爺子如今該是太上皇了。

  人尚康健,喚先帝不妥。小祖宗卻也沒正式繼承大統,稱太上皇不免為時過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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