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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不在意的模樣。

  紀懷塵不由悶哼,一臉『早猜到如此』的表情。見國君大人感興趣,便折身將錦盒遞給他。

  「物歸原主,任務完成。臣該走了,否則隅清非得在二重宮門外撒潑不可。」

  一場涉險生死改變的不止兩位當事人,連帶著小舅舅也徹底放飛天性。

  先是強迫自家大侄兒給放了長達整月的療養假,而後拾掇起之前沒來得及鬧騰的勁頭,在將軍府上躥下跳,非嚷著要找紀懷塵掰扯冷落過他的帳目。

  可憐紀大將軍白天為社稷效犬馬之勞,入夜還得想法兒安撫精力過剩的小王爺。

  稍有不順,輕則行跡失蹤(多半在長明殿和侄媳婦兒嘮嗑),重則寢屋大門上三層鎖(單鎖某紀姓男子住的那間)。

  日子難吶。

  對於小舅舅的欺夫行為藺衡多少有所耳聞,一聽此話趕忙擺手:「我是拿他沒轍,放你們一個月的假,愛上哪玩兒上哪玩兒,別家宅不睦鬧到我倆面前就成。」

  紀懷塵一笑,稜角分明的面龐笑起來竟有種少見的靦腆。

  他剛要抬步,慕裎驀然道:「解藥呢?」

  嗯?

  藺衡面色陡變。

  他現在對這類的詞極其敏感:「什麼解藥?」

  既然詔書是假的,那所謂的毒藥自然也是假的了。

  慕裎已然從紀懷塵的神情變化猜出大概。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告黑狀。

  「你以為紀大將軍那麼輕易就肯配合的?要不是我拼死服用藥丸,怎能成功說服他調兵設局。不知那藥丸是什麼配方,總之一個月內不服解藥就會肝腸寸斷,七竅流血而死。」

  「唉......難為我滿心想替南憧掃平叛賊,到頭來還是落個受制於人的下場喲。」

  小祖宗唯恐天下不亂,一面咬嚼嫩滑軟肉一面唱作俱佳。生是惹得國君大人目光如炬,幾差沒把愛將當場給紮成蓮蓬頭。

  紀懷塵叫苦不迭:「您行行好少說兩句罷,哪就毒藥了,分明一顆糖豆而已。」

  是了。

  小糖豆,還帶花香味兒的那種。

  慕裎眼眸彎彎,笑得俏皮。「認哪門子慫呀?那會兒拍桌質問,逼我吃藥時可不是這副做派。」

  純粹在煽風點火。

  偏架不住有人願意上套。

  「拍桌質問?!還逼你吃藥?!」藺衡咬緊後槽牙,手裡的銀箸蓄勢待發。

  紀懷塵無奈,清楚兩位玩心大起解釋只是徒勞。打從後腰抽出本薄冊,往案几上一扔便飛快逃離現場。

  直至走出甚遠。

  屋內那兩道笑聲仍明朗可聞。

  -

  -

  午膳在舒適愉悅的氛圍中結束。

  慕裎茶足飯飽,又打起了糖蒸酥酪的主意。藺衡就陪在他身旁,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薄冊、做批註。

  隔著窗扇,半截身子浸在陽光里,端地是說不出的慵懶悠閒。

  那本薄冊上記錄的是慕之桓埋在各地的餘孽暗樁,紀懷塵依國君大人提供的情報,不日前遣部下將南憧境內的一一逮捕歸案。

  順帶千里傳書,把消息遞進淮北老國君手中。

  至此國都生叛一事全面完結。

  小祖宗剜著酥酪吃得心滿意足,朝冊頁撒麼兩眼,口齒含糊道:「書信我早就托人傳了,淮北那邊不用擔心,老爺子腰板硬朗著呢,解決幾個毛頭鼠賊沒問題。」

  這個藺衡當然相信。

  他的側重點並不在除叛上。

  舊事重提,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當時慕之桓惦記的兵符。

  五十萬大軍,算得上是南憧的根基命脈。

  藺衡倏然歪頭,向小祖宗投去記眼神。那眼神錯綜複雜,憐惜、遺憾、心疼,種種皆具。

  慕裎忍不住勾唇:「哎哎,沒武功的人是我,你先擺出這副惆悵樣子了讓我怎麼辦呢?」

  「阿裎。」國君大人淺嘆,揚過手想揉揉他後腦勺。

  卻意料外的被避開。

  「其實挺好。」

  慕裎眨眼:「從今往後,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吃你的、喝你的,沒事拿你撒撒伐子,遇到危險躲進你懷裡。反正貼身近侍這活兒你熟,堅守崗位,重操舊業,本太子批准啦。」

  他笑得真心實意。

  眼底熠熠光芒仿佛已見美好未來。

  藺衡大抵是受到了感染,眼睫微動,俯身湊近在他唇畔親吻。

  酥酪清香如蜜。

  可有人比之更甜。

  慕裎回吻,順手將玉令牌塞進人衣兜。

  「阿衡,這個還你。我此生所有的溫柔愛慕和尊貴驕傲,從現在開始,就全都歸你負責了。」

  他如此舉動,國君大人便知偷贈兵符的事早暴露無餘。

  思量少頃。

  藺衡幡然想起什麼似的,急急起身,到暗格中找尋某件物什。

  他的定情信物。

  那柄被他怨念過寓意不吉祥的扇子,細查之下,裡面果真有道薄薄的夾層。

  ——那是真的繼位詔書。

  若說南憧五十萬大軍,是藺衡對慕裎從一而終回護的謝禮,那麼淮北皇位即是慕裎饋贈給他的底氣。

  那時他們都以為自己會遭不測。

  於是瞞著對方將性命交託。

  「殿下?」藺衡詫然輕喚,想了想覺得不對,復道:「.....陛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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