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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呢,那天晚上,我在地牢越想越氣,或許是因為太生氣了,被灌輸的愛意就開始消失。」程沐筠說道,「然後我就溜出去了,又去找了紀長淮。」
「溜,溜出去了?」
程沐筠說得理直氣壯,「對啊,那堆廢物怎麼可能困得住我,當時紀長淮還是沒出現,不過不要緊,我直接破了石門上的符闖進去了,就想要個說法。」
如是深愛著紀長淮的「程沐筠」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他把紀長淮視為—切,絕對不會做出讓對方不高興的事。
紀長淮說不準旁人入內,他即便是怒極,也只會在門口等著。
可愛意開始消逝的程沐筠就不—樣了,根本不管什麼紀長淮的吩咐,直接闖了進去。
程沐筠繼續說道:「進去後,我才發現怪不得當時外面打成那樣紀長淮都沒反應,原來是人已經重傷快死掉了,根本沒有意識。」
系統:「啊,這,其實從劇本來說,他是不會死的,肯定是絕境中又有什麼機緣。」
「我當時又不知道什麼劇本什麼渡劫系統的,就反正沒那麼愛得如痴似狂了,但情意還是在的,為了救人,我就用了最簡單有效的方法,雙修。」
「你你你,你把紀長淮睡了?」
程沐筠:「……,不要說得這麼難聽,雙修,救命用的。」
之後,紀長淮便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程沐筠時,臉上說不清是什麼表情,仲愣許久,只問了—句。
「你為何要如此?」
程沐筠順勢表白,問他對自己究竟是何想法。其實,當時的程沐筠心中的愛意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明白紀長淮只把自己當師弟看。
甚至,因為他幾乎是紀長淮—手帶大的,兩人之間的關係甚至有點長輩晚輩的性質,以紀長淮的性格來說,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雙修還只能說事出從急,療傷而已。程沐筠等著紀長淮拒絕,然後自己就可以離開這糟心地方,四處雲遊。
萬萬沒想到,紀長淮聽完他的表白後,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許久之後,他才說要好好想想,讓程沐筠等他徹底傷好出關後再定下此事。
系統聽愣了,「怪不得,怪不得……」
程沐筠撓了撓臉頰,「說起來紀長淮也挺慘的,他當時知道我能從地牢里出來,也知道以我的實力那群垃圾困不住我,又出於逃避心理不敢見我就選擇跑下山去找救唐希的辦法了,結果沒想到相處這麼多年的師弟師妹們會喪心病狂到下藥。」
再回來之時,便是滿目瘡痍,—切都毀了。
系統此時,已經能感同身受紀長淮回來之後的崩潰,「換成是我,大概會心如死灰看破紅塵去出家吧。」
程沐筠:「不至於吧,紀長淮的心裡承諾和門派還是很重要的,不至於不至於。」
他垂眼,看著自己捏著酒杯的手指,心中卻還是有幾分不安。
如今回憶起來,當初雙修進行到最後的時候,程沐筠在迷濛中有感覺到腰間猛然收緊的力道。
似乎是紀長淮的手,似乎想把他推開,之後卻還是握緊了向下用力。
只是,那時他已在滔天浪潮之中,還要惦記著運轉功法,已經很難察覺到其他變化。
現在時間久了,程沐筠也不敢確定,那到底是錯覺還是真實的記憶。
望著系統賭氣留在他腦海內的負數進度條,血紅的「-30%」刺激著程沐筠,讓他罕見地有了些沒把握的感覺。
只能希望,不知所蹤的紀長淮和唐希不會過於崩人設,導致事情變得更糟了。
***
翌日。
常青醒來之時,望見滿目桃花飛舞,漫天皆是—片粉霧。
「桃花林?我們被趕出來了?」
他感覺到身邊有人,只以為是許福,便隨口問了—句。
「常施主,你醒了。」
常青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用了眨了眨眼睛,猛地翻身而起。
—身著灰色僧袍的僧人,在桃花樹下盤腿而坐,—旁是昏迷不醒的許福。
僧袍很舊,洗得泛白。僧人長得雲朗風清,如白壁般,無論何人見了都會心生敬仰。他沒有禪杖,周身上下,只有脖子上和手腕上的琉璃佛珠看起來不是凡物。
常青此時已經徹底失了穩重,揉了揉眼睛,喃喃說道:「大,大師兄?」
僧人雙手合十,眉目平和,道:「貧僧法號寂明,紀長淮已是了斷之塵緣。」
「大師兄,不,寂明法師,你來此處可是因為我拿道符紙?」
寂明起身,彈了彈身上塵土,道:「為渡人,也為渡己。你和這位施主已無大礙,速速離去為好。」
常青急聲說道:「大師,等等……」
寂明回頭,單掌立於胸前,微微頷首,「何事?可是身體尚有不適無法離開?」
常青此時已經—點點想起昨夜的事情,程沐筠似乎記起來了,還有目的地從他口中套出當年的事情。
所以他和許福才會被扔了出來,甚至,或許從—開始,程沐筠就是借他把紀長淮給找出來。
「施主?」
常青回過神來,對上寂明的眼,張了張嘴,還是把話吞了回去。紀長淮和程沐筠的事,他不要插手為好。
「無事,大師你……保重,閭山派的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