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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卻始終很在意這個吊墜。
赫遠本不想干涉那個魔修之事,此時轉念一想,身形化作一道劍光,向著執法堂的方向而去。
執法堂效率極高,此時已經集合里精英弟子將那魔修的屍體收斂在一旁,且調出此人記錄在案的所有來歷。
赫遠進來的時候,數位長老執事慌忙起身。
「尊上。」
赫遠沒有坐下,站在桌前,隨手翻閱幾分案卷。
長老趕緊解釋道:「此人來歷很乾淨,自小就生活在南離鎮,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具體是怎麼接觸到魔道心法的,還需要再查。」
「嗯。」赫遠微微點頭,「他何時入門?」
長老道:「十年前。」
赫遠微微皺眉,隨後轉身離開。
既然是十年前,那便沒有什麼聯繫了。他感知到的那抹氣息,出現在最近幾天,或許只是他在心魔影響之下的錯覺。
不然,為何會出現得這般突兀,又消失得這般徹底。
赫遠從不懷疑自己,除去和那人有關的事情,從一開始,直到現在,他從未看懂過那人。
他才跨出執法堂大門,就見一道劍光落下。
太玄宗掌門匆匆迎上前來,「師兄。」
赫遠停下腳步,問:「何事?」
掌門道:「師兄,剛才聽說你出關之事,我趕回來的,你這是又準備去閉關?」
赫遠本想應是,不知為何,心念一動,改變主意,「暫時不。」
掌門一聽,喜笑顏開,「那太好了,半個月後剛好是門派大比,師兄你能坐鎮是最好的了。」
赫遠並不在意這些事,只是門派的責任也不會推脫,「可。」
掌門心道,這突然出現魔修雖然可惡,但能把三百年不見的師兄激得出關,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過,這般的話他可不敢在赫遠面前說出來,對方可沒什麼師兄弟的情誼,在他面前說魔修半分好話,那絕對是找死的舉動。
***
沒有身體的程沐筠,寄身在小鳥的身上,在樹林裡遊蕩了半個月。直到不久前,後山開放弟子歷練,這才有了轉機。
程沐筠控制著小鳥的身體,停在樹枝上,看著下方一具剛剛斷氣的屍體。
那是個內門弟子,年紀約莫十七八歲,時運不濟,采靈藥之時恰好遇到毒蛇,一口下去,不過短短三秒,就已經斷氣。
程沐筠附身在鳥兒身上,聽到動靜飛過來時,剛好看見他咽下最後一口氣。
程沐筠等了片刻,似乎沒有人來救,周圍也沒有任何動機。他的元神這才自鳥兒身上離開,一頭扎入這具身體之中。
樹枝上的小白鳥,拍拍翅膀飛走,帶起幾片枯黃的樹葉,打著轉落下來。
樹葉晃晃悠悠地,落在樹下少年的唇上。
片刻之後,樹葉被吹飛,已經斷氣的少年,猛地咳嗽幾下,捂著喉嚨醒了過來。
程沐筠皺眉,臉色慘白:「唔,難受。」
即便是這少年已經死去,裡面換了芯子,毒素的威力還是殘餘在身體裡面。
現在程沐筠渾身上下如同被千萬小刀刮著他的骨髓,沒有一處不難受。他勉強起身,才準備動作,哇地一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唔——」程沐筠雙眼一黑,踉蹌幾步,又一頭栽倒在地上。
系統:「你還好吧你沒事吧?」
程沐筠太陽穴突突直跳,瞪著頭上的樹葉發了會呆,這才勉強出聲:「還行,這感覺還挺熟悉的。」
得到一具真正的身體後,程沐筠才有了參與到這個世界的真實感,隨之而來的,是過去的許多記憶。
在道骨因為詛咒被廢的最初一段時間,程沐筠過得很不愉快。那時的他沒有記憶,以為自己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
越真實,便越無望,拖著一具破爛的身體,每日裡活動都小心翼翼。
即便如此,還是會有無可避免要動用靈力的時候,隨之而來的便是吐血昏迷,然後渾身劇痛。
程沐筠嘆氣:「其實想想,你們的劇本還是有合理性的,那種情況下,所有的希望和情感寄托在唯一的弟子身上,人的確容易變態。」
當初的程沐筠就是如此,因為赫遠和他從道骨靈根,是一模一樣的。自然而然的,把赫遠視為自身的道的延續。
再然後,「程沐筠」愛上親傳弟子,強烈的背德感讓他痛苦異常。
有段時間,他甚至激進到用折磨自身的方式來緩解這種心靈上的壓抑。讓自己痛很簡單,動用靈力練劍即可。
也就是那段時間,程沐筠對於這種萬蠱噬心般的疼痛都麻木適應起來。
系統見他一直不吭聲,以為人痛傻了,「要不我們還是換個身體吧,這樣不行的。」
程沐筠回過神來,勉強笑了一下,「沒事,這點小問題難不倒我。」
儲存一點力氣之後,程沐筠起身靠在樹上,開始翻儲物袋。
裡面有一枚玉牌,上面刻著這少年的名字——郁鈞。其他再多的便是一把靈石,符紙硃砂和一些藥草。
材料夠了。
「呼——」程沐筠挑了幾株藥草嚼碎吞進去,暫時壓抑住體內的毒性,調整好氣息後,準備找個靈氣充沛的地方布陣調養。
現在這具身體已經被毒素侵蝕得破破爛爛的,必須先把經脈骨骼修一修才能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