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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情於理,處在浴佛法會期間的小雷音寺,都不該拒絕外客。
這數個時辰,已經有好幾道密令傳到他的手上。
「執法司有位少司首,從東境長城跋涉而來,此人手握實權,提出要回天都上奏。」
「情報司兩位持令使者同僚,已經要放通天珠探查鳴沙山了……古門的異象被記錄在案,我們必須要給出一個解釋。」
諸如此類的消息,從背後傳遞過來。
火急火燎,是雷部統領此刻異常真實的心情寫照。
前前後後,諸事環繞。
他幾乎是咬著牙來到鳴沙山山門的,一路上神情難看,但來到山門之處,卻換上了一副笑臉。
披著官袍的執法司少司首,擺了一張桌子,自斟自飲,手腕撐在桌邊,頭也不抬,木然道:「你就是小雷音寺浴佛法會的負責人?讓本官一陣好等。」
雷部統領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閣下是?」
那男人抬起頭來,淡淡道:「原天都應天府官員,任職執法司少司首,後遣至東境長城,任地方大持令,位同少司首。」
一連串的頭銜,名號。
雷部統領是聽出來了,這人遭了貶黜,不然誰好端端的會從天都調到鳥不拉屎的東境長城,尤其是太子和二殿下斗的如此激烈的時候……天都官員外派至東境,簡直是要命。
「本官沒工夫跟你廢話。」那男人冷冷道:「本官要見小雷音寺住持具行,要他解釋剛剛那扇古門的異象……若是具行大師無暇,便讓禪子,律子,與本官對話。」
雷部統領這次是真的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他笑著問道:「敢問大人尊姓大名?」
這位東境長城大持令,面無表情,緩緩道:「鄙人姓布,開誠布公的布。單名一個儒字。」
第789章 舊帳
「鄙人姓布,開誠布公的布。單名一個儒字。」
布儒。
這位執法司遠貶至東境長城,從少司首降職的大持令,正襟危坐,擺著官架子,淡淡道:「久聞靈山好客,如今來看……靈山的好客之道何在?」
雷部統領還未開口。
遠方轟隆隆的馬蹄聲音忽然傳來。
一座金色洞天在數十丈外浮現,雷音蕩漾開來!
鳴沙山山門之處,兩輛馬車一前一後撞了出來,兩匹駿馬神態飛揚,腳踩符籙流光,曳然若神仙,卻沒有加速,反而四蹄擂地,止住前掠。
一陣煙塵之後,馬車在這裡停了下來……
布儒眯起雙眼,心中忽然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
馬車的搖晃緩慢停止。
一隻手緩慢將車簾掀了起來。
緊接著一顆頭顱「鑽」了出來。
寧奕環顧一周,最終停下轉動的目光,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挑著眉毛的寧奕,目光凝聚在這位執法司的大持令。
布儒險些一口茶噴了出來。
「寧奕!」
他心中怒罵了一百聲殺千刀的,連忙站起身子,「你怎麼在這???」
看著對方滿臉的震驚,寧奕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也是。
各境對於自己情報的掌控,應該還停留在天海樓大勝,自己居住北境將軍府養傷……南下東行的消息,只有各大聖山的高層,還有天都皇族知曉,只不過自己之前馭劍飛行,跨過東境長城,應該是傳開了才是。
他喉嚨里「喲嚯」了一聲,保持著單手掀起車簾的姿勢,笑眯眯道:「布大人,天都一別,好久不見啊。」
秦狩。布儒。
小雨巷的巷殺一案,當初背後涉及了多方勢力,彼此角力,最終以教宗陳懿的意志戰勝應天府為結局……而鬥爭的失敗者,就是這兩位應天府的「傑出人才」。
直接流放到東境長城邊境了啊。
寧奕心底覺得有些好笑,這酒袋飯囊,到了東境長城被貶黜為「大持令」,還不知道自己越過邊境的消息。
東境長城的嚴世臣將軍,想必已經替自己「造勢」了一番,畢竟自己鬧出萬劍御空的場面,意圖也很明顯……所謂錦衣夜行,富貴還鄉,寧奕希望整座大隋天下都知道,自己來了東土,替丫頭治病。
光明正大。
誰敢動自己?
鳴沙山的山門前,擺著一張小木桌,本來是執法司大持令所在的位置,按天都官職而言,大持令已經不低……尤其是隔著一座境關長城,如今局勢緊張,靈山需好好待之。
但寧奕不是靈山人。
他是天都皇城的「劍行侯」!
封侯之人,寥寥無幾,遠駕至此,天都官員需行大禮!
布儒咬了咬牙,十分憋屈,他之所以會被遠貶至此,便是拜寧奕所賜,抵達東境長城之後,他心知肚明,此後再無升官可能,尤其是應天府的香火被寧奕所斬落……青山府邸的那一戰,太宗陛下賜予寧奕封號,此後的四大書院,便以白鹿洞為尊。
院長朱候都被打入紅拂河。
誰還會記得自己?
東境長城的「大持令」沒什麼實權,對應也沒什麼需要做的事情,於是他夜夜買醉,當一個男人的野心便消磨,他便看不到太多的「敬畏」,張嘴閉嘴都是曾經……應天府迅速與布儒劃清了界限,這位曾經在天都皇城內權柄一時的執法司少司首,淪落成為了一條敗狗般的下九流角色。